小時候很跟大人們出門，眼前有盞卻常常不知道去哪里，眼前有盞也不知道那地方有多遠，眼前有盞
走著走著就了，眼前有盞失去了好奇心、眼前有盞耐心和信心，眼前有盞甚至迷失了自己，眼前有盞懊悔不迭。眼前有盞往往乘興而去，眼前有盞敗興而歸。眼前有盞
有次，眼前有盞
我又蹦蹦跳跳地跟著一群大人出了門。眼前有盞很知趣，眼前有盞曬在身上暖暖的眼前有盞很舒服。但不知走了多久，眼前有盞我開始感到無聊和煩躁，就問身邊的一個大人還有多遠。
快了。那人隨口回答。
又走了一陣，我捉摸著已經走了 快了 遠的路程，可大人們的腳步沒有放慢、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就又問另一個大人還有多遠。
快了。他也這樣回答。
這樣三番五次，我就迷糊了，這 快了 到底是多遠？是幾里路？我們這是要到哪兒去？我不知道。我只是盲目地跟著大人們，像只跟屁蟲，稀里糊涂地朝前拼命地趕路，走過了一村又一寨。但我始終不知道這村這寨目的地到底有多遠，走過每一村每一寨縮短了多少路程，甚至，回首來路，我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我懷疑自己的去向，眼前很混沌，也很迷惘。
我疲乏極了，急得直掉淚。我真的不知道前面的路到底還有多遠。我的小脾氣上來了，索性一屁股坐在路邊不走了。這時，一個大人哈哈大笑，笑得撫摸著肚皮說，都到家門口了，你還以為遠在天邊呢！傻瓜！暈暈乎乎的小家伙！
我一抬頭，見走在前頭的人果然歇下了腳。
我一下子彈跳起來，抹著淚責怪他，說怎么不早告訴我！
那人搖搖頭，說怎么告訴你才算講得清楚？哎 打個比方說吧，走路就要像眼前有盞燈在照引著
這走路跟燈有什么關系？我還是不懂，急忙問。
大人們笑笑說，說了你也不懂，等你長大了再慢慢去領悟。
后來長大了，走過許許多多的路，我才慢慢地悟到了這個道理。
有一回，我要趕到一個山頭看日出。黑燈瞎火的，天也很昏暗，天上好像只有一線彎彎的在云霧中出沒，路很遙遠，很遙遠。但我清楚這 遙遠 的含義，清楚那山頭在哪里，出發地有多遠，需要花費我中多少。每走過一個，甚至每走過一程，我都能準確地計測地出我走了多遠，走了多久，目的地還有多遠，還要走多久，眼前需要翻過幾座山，需要淌過幾條河。我的心一直很亮堂，仿佛我的眼前真的始終有盞燈在照著，在導引著。
我如期趕到了那個山頭，看到了中最的日出。
我忽然明白了小時候大人們講的話，走路就要像眼前有盞燈在照引著。我想，走路如此，那么，做其它事情呢？
那么，路呢？
2003．3．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