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中途,傻的愛上來一對夫婦。傻的愛因為只剩一張座椅,傻的愛男人便扶女人坐下,傻的愛自己背著一只破舊的傻的愛包靠在旁邊。他們衣著襤褸,傻的愛神情木訥,傻的愛行動遲鈍,傻的愛容顏呆滯,傻的愛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出,傻的愛夫妻倆都是傻的愛智力或是身心發育有一定障礙的人。人們已習以為常,傻的愛倒也沒激起多大的傻的愛興趣,根本無視其存在與否。傻的愛那男人笨到連背包都不會放到貨架以減輕其負擔的傻的愛地步,其境況自是可想而知了,誰都懶得去提醒一句。
車在山路顛簸一段,女人緩慢地扭轉頭,笨拙地牽引男人的衣袖,男人卻急忙俯下身子,側耳傾聽,女人不知含混不清地說了什么,也許只有男人才能聽得懂,他憨憨一笑,趕忙從背包里摸索出一根香蕉,慢慢地剝了皮,小心地遞給女人。女人接過香蕉,憨憨一笑,臉上浮現出滿足和幸福,一口一口甜蜜地嚼著。男人癡癡地望著,女人把半截香蕉遞到男人面前,男人又推給女人,憨憨一笑。
車到一條小街停下,有旅客卸載行李。女人便站起身,東張西望一會,又含混不清地問男人什么,男人向窗外張望一陣,用手指向街邊小巷一指,女人便下了車,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急急走去,但沒過多久又轉身回到車上,男人一直在向窗外注視,見女人上了車便趕忙迎上去,女人望著男人羞澀地搖搖頭,男人沒說什么,牽起女人的手下了車,向小巷走去。
我好奇地向外望去,不知他們究竟在做什么。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人哭笑不得。原來,女人在尋找茅房(我們這兒稱廁所為茅房),但沒有找到或者不敢往小巷深處走,于是男人心靈感應之后便親自領她去。
一會兒,男人手牽著女人,慢慢回來,依舊是女人坐在座椅上,男人靠在旁邊,偶爾笑著,說著。當然這種旁若無人的交流只有他倆才懂。我不禁惘然,從剝香蕉,到找茅房,女人含混不清的語言和模棱兩可的表情,男人卻感知理解得如此透徹。何況,他始終憨笑著,小心伺候著,淡然從容著,沒有絲毫的窘迫和不屑,并且始終充滿著滿足和幸福。這究竟是什么力量使這對夫妻如此默契呢?其實,這就是愛,真正的相濡以沫的愛!雖然他們的內心世界和情感世界沒有常人的豐富多彩,甚至連最直觀的表情也顯得單調呆板,雖然那個女人連剝香蕉上茅房也依靠丈夫,雖然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也不理解與愛有關的詞語,但他們卻以最笨拙最遲鈍的方式詮釋和演繹了愛,真正的相濡以沫的愛!
我的眼角不禁濕潤了。愛,原來可以這樣簡單,簡單到不需要語言,不需點綴,不需解釋。或許,這種最原始最本能的愛的表達方式,正是我們這些身心健全的人所欠缺的。眾目睽睽之下,或許我們也能為愛人剝香蕉,但你能在她無聲的表達中領她去茅房嗎?即使剝了香蕉,上了茅房,你能在沒有言語、沒有豐富的表情和手勢的情況下如此默契和諧、心靈共鳴嗎?
也許,愛、相濡以沫......這些詞語,出現在我們的詞典或者解釋中的時候,已經變了味,而在這車上,卻在原汁原味地被一對傻子夫婦書寫著,演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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