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鸞禧讀后感1
如果你沒有吃過正宗的精選淮揚菜,建議你去鴻禧茶居;如果你吃過正宗的鴻鸞后感淮揚菜,建議你再去一次鴻禧茶居,禧讀因為在上海,范文不是精選每個做淮揚菜的館子都對得起“淮揚”這兩個字的。
鴻禧茶居也許算不得“純粹”的鴻鸞后感淮揚菜菜館,畢竟它的禧讀菜譜上還有川、粵、范文滬等其他菜系的精選名菜,不過這鴻禧茶居卻是鴻鸞后感上海諸多餐館中,為數不多的禧讀守得住“本”的店家之一。菜譜上,范文沒有太多眼花繚亂的所謂“創新菜”,有的只是扎扎實實的傳統菜。這里且說淮揚菜,看看菜譜上大煮干絲、三套鴨、蟹粉獅子頭等菜名就知道這里絕不是個玩“花活”的地方。而且老板迂就迂在:川菜就請四川的師傅做,揚菜就請揚州的師傅做,絕不像有些館子一樣只請本地師傅“眉毛胡子一把抓”地統統“海派”一下。
俺是個有“偏執狂”的揚州人,不讓俺進廚房,俺是不愿做“吹鼓手”一類的文章的。但這老板偏偏也是個“偏執狂”,說是沒有讓外人進廚房的先例(其原因可能無非是怕人偷藝、怕人挖角吧)。結果是俺贏了,條件是不能拍照。
大煮干絲當然是必點的,看的就是那刀功和火功。豆腐干講究的是質地細膩,當然取的是揚州貨(上海的干子片不過20片就爛了),師傅的刀功也是正宗的揚州手筋,推刀法片下28片來,然后排刀細切成“牙簽絲”,正好應了揚菜“剛好就是最好”的刀功心法,切成這樣才能在煮好后出現“絲堆細縷,綿韌鮮香”的效果。切好后的干絲飛水講究的是“燕子三抄”,這也是揚州廚師細巧的地方,必須焯水兩次以上方能除盡干絲的豆腥味,而且每次都得另換新水,最后還得要擠干水分,其“揚州”之處在于成菜須要絲絲分開、不黏不連、色澤細白、干爽利落。再接下去看的就是所謂“油水煮”的火功了,配料第一文庫網無非是熟雞絲、火腿絲、冬筍絲、河蝦仁等等,這些“地球人都知道”,但難的`是配什么湯、用什么火,這兩樣在類似大煮干絲這樣的半湯菜中,幾乎是各占半邊天的。干絲要“大煮”成白嫩、豐腴方才入味,但入味之道卻是說來容易做來難。鴻禧的師傅是先用清湯中火吊味,然后略下化豬油,添入奶湯,再大火摧之。看官,不要小看這兩種湯和兩種火,先后不同、文武不同、湯質不同,這些小小玩意就最后決定了口感不同,這道菜里的哲學在于:把雞絲、火腿做好吃不難,難就難在把不太容易入味的豆腐干做好吃了,這才能稱得上是揚州名菜,吃這道菜,不僅要讓人看出“相女配夫”的搭配之義,也要讓人品出“君臣佐使”的向背之理。
要說美中不足,倒是有那么一點點。成菜的純和之美固然不錯,風味也很“揚州”,但鮮香之味似乎還不足以讓人“連舌頭一塊吞下去”,而要做到這一點,也并不太難,加上一把湖蝦籽就是,只不過最好要取“三伏蝦籽”為好。論劍至此,鴻禧居的這位師傅長嘆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問題是三伏天的湖蝦籽在上海是拿著銀子找不到啊,萬一要是放了兌了蟹籽的‘蝦籽’,那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了,唉,在上海,想做一道完美無缺的揚州菜,實在是太難了。”
除了大煮干絲外,去鴻禧居你最好還得再點幾樣淮揚功夫菜,細細說來太長,你只要記住下列特點知道是不是“正宗揚菜”了?D?D獅子頭是一刀不剁地細切成“石榴米”的,吃時只能用勺而不能用筷,夾得起來的那叫“肉丸子”;三套鴨是需要預訂的,每只鴨拆骨只用六刀,這道菜極是費火,來了就吃那多半是蒙外行的;拆燴鰱魚頭是一看魚形二看湯,拆骨后的魚頭要形狀完好,爛成一團糟的那就不是揚州手藝,最關鍵的是既要白煮,還要無土腥味,湯色須要濃似牛奶、湯面也應了無油花;揚州炒飯配料萬萬不能搶了主角米飯的“戲”,飯是其中最好吃的,那才算是功夫……總之,如果有錢有閑也有鑒賞的雅興的話,那到鴻禧居去一次是最好,美食是需要“華山論劍”的。
鴻鸞禧讀后感2
愛情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在多數人的眼中,愛情是美好的。但是,張愛玲筆下的愛情并沒有常人想象的那么美好與甜蜜,她所描寫的愛情是那種可望不可即的,帶著淡淡的憂傷與凄涼。她的小說透漏出情感世界中愛情的千瘡百孔,隱喻著世事蒼涼、愛情無望的,這也透漏了張愛玲悲觀的、消極無望的愛情觀。
雖然社會經歷了幾十年的風云變化,但翻開張愛玲的書,依舊讓人怦然心動,就好像張愛玲所說的:“三十年前的月亮已經落下去,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有完。”讀張愛玲的小說,就是這樣的感覺,雖然已經離我們很遠,每每讀起,卻是依舊震撼心靈的享受。統觀張愛玲的小說,不難發現,她不是單純的局限于倫理道德的層面去討論愛情,也很少演奏飄逸輕奇、靈思飛動的情感樂章,她筆下的愛情無論呈現何種狀態,往往都表現出一種虛無和消極的傾向。
張愛玲的作品中刻畫了許多的女性形象。她們或美麗聰穎,或高貴大方,或清新脫俗;但她們的結局都是悲涼的。所謂悲涼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在世人的面前,在張愛玲的眼中,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虱子,愛情也是一樣的,無論表面多么無私而圣潔,融入生活后都會變為生活的依附,索然無味,無奈悲哀。作為張愛玲眾多愛情悲劇小說中的一個,《鴻鸞喜》也不例外,連結婚似乎也不能逃脫悲劇的結局。
小說《鴻鸞喜》短短一萬字,卻在字里行間表述這張愛玲對愛情的理解。主人公玉清是一個樣貌平平,家世一般的女子,她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她是欣喜的幸福的,卻又極力的不表現自己的開心,如小說中寫的“玉清非常小心不使她自己露出高興的神氣──為了出嫁而歡欣鼓舞“,矛盾而無奈。明明是一樁喜事,卻隱約中流露出不可阻擋的悲劇效果,連新婚的喜氣都變得“沒有人性”了。“祥云公司的房屋是所謂宮殿式的,赤泥墻上凸出小金龍。小房間壁上嵌著長條穿衣鏡,四下里掛滿了新娘的照片,不同的頭臉笑嘻嘻由同一件出租的禮服里伸出來。朱紅的小屋里有一種一視同仁的,無人性的喜氣。“新娘的臉也是扭曲的變形的,彷佛有人一屁股坐了一樣,就連買東西都帶著決絕的、悲涼的感覺,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新婚帶來的幸福感。而所謂的幸福婚姻,訴諸弊端的卻是千篇 一律的、一視同仁的、了無生氣的喜氣。這就是張愛玲眼中的愛情,她用云端里看廝殺的傲與冷漠靜觀世俗的故事,用敏銳而冷酷的筆觸描寫生活的真實,她筆下的人物陷入生活的泥潭不能自拔,這又恰恰是生活的真實。
細細讀來不難發現,雖然是描寫玉清的婚姻,卻用了大篇的篇幅來寫玉清的婆婆婁太太,一個步入婚姻多年的孤獨的女性。夫妻原來都是極相愛的人,才有勇氣決定共度一生,但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總會膩的,不分手也只是如親人一樣生活在一起。可如果是親人,又何必再做夫妻呢?你沒有,我也沒有。同樣張愛玲沒有。婁太太的悲哀就在于她一次次發現了自己的不夠,窮的時候覺得自己不夠,等到富了依舊如此,心里卻不得不承認并無奈的就收著這一切。這道出了多少夫妻的本質啊,愛到最后只剩下了客氣與疏離。悲哀的是,她有不得不感激著周圍的那些人,因而卻更恨他們了。隨著時光的流逝,曾經的感情如流水逝去,兩個人在一起只剩悲涼。婁太太覺得突然覺得她自己的結婚有一種一貫的感覺,而大兒子的結婚卻是一小片一下片的,這一段的描寫使人的感覺由單薄變得豐盈起來,任她再乏味的人,有了這瞬間的靈光,似乎就活色生香起來,而不再是像復活的清晨還沒有醒過來的尸首了。婁太太就是張愛玲筆下經典的女性形象,失去了自己,失去了愛情,甚至到了最后,“一屋子人全笑了,可是笑得有點心不定,不知道應當不應當笑。婁太太只知道丈夫說了笑話,而沒聽清楚,因此笑得最響”。至此,婁太太的悲哀一覽無余。越是悲哀,越是凄涼,越是可笑。
即使愛情真的已經千瘡百孔了,卻仍然在苦苦的追尋著,死死地抓在手里,不肯輕易地放棄。張愛玲小說中所表現出的`愛情觀與她自身的經歷是密不可分的,父母關系的破裂讓她感受不到一點家庭的溫暖,所有的親密關系都進退的是微妙尷尬,所以她生活的小心翼翼。而她的愛情也和她筆下的愛情一樣,是悲劇的。她被認為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女作家,事業如日中天,偏偏令她癡情的卻是大漢奸胡蘭成;她為這段感情拼命付出,不顧他已婚、不顧他的身份;卻依舊以悲哀結局:胡蘭成另結新歡。張愛玲的愛就在這樣的絕情與凄慘中,自將枯萎了,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你是到底不肯。我想過的,我倘使不得不離開你,亦不致尋短見,亦不能再愛別人,我將只是萎謝了”。這種經歷成為了她創作的母體,深深影響著她的愛情觀。所以她用最冷的眼,最尖銳的筆,寫出悲涼社會中人性的悲哀,愛情的悲哀。因為愛過,所以慈悲;因為懂得,所以寬容。也許張愛玲就是這樣子的,她之于胡蘭成,不過就是懷著一顆慈悲的心去對待,所以才會有這么多的容忍,只是,我不知道因她的慈悲,她是否就真的擁有了所想得到的愛情,但是她心中的愛情不是一種寬容,更不是一種容忍,而是絕對的自私、絕對的拔扈、絕對不容一粒沙子的。
在小說中,她一直為那些迷茫的女子嘆息,嘆息她們如同鏡中月水中花,虛無縹緲的追逐,她們如同屏風上的鳥,生活在一個死的世界里,沒有生機,沒有希望。在這個被凍結的世界里,愛如同一件華美的奢侈品,是她們所無法企及的。這也正是張愛玲的愛情觀,她生活在那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殘酷而冷漠的環境,使她對愛情充滿了猶豫充滿了疏遠。她認為的愛情,是世俗的、凄涼的,為了生存,愛情成為了達成婚姻這一目的的工具;她的小說中描繪的愛情讓人感到絕望,讓愛情失去了原有的純潔與美麗更多的呈現出悲哀,悲哀,無疑成為她愛情的主旋律。
張愛玲通過自己的小說表達自己對于愛情的詮釋,也告訴我們,以生存為基礎了婚姻是毫無愛情可言的,是悲哀的;女性只有覺醒只有獨立,才能真正擁有愛情的幸福。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她所描繪的愛情無疑給人耐人尋味的獨特意蘊,讓中國文學多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鴻鸞禧讀后感3
婁家姊妹倆,一個叫二喬,一個叫四美,到祥云時裝公司去試衣服。后天他們大哥結婚,就是她們倆做儐相。二喬問伙計:“新娘子來了沒有?”伙計答道:“來了,在里面小房間里。”四美拉著二喬道:“二姊你看掛在那邊的那塊黃的,斜條的。”二喬道:“黃的你已經有一件了。”四美笑道:“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多做兩件,這兩天爸爸總不好意思跟人發脾氣。”兩人走過去把那件衣料搓搓捏捏,問了價錢,又問可掉色。
待會兒試衣裳,高矮不對。“四美道:”后天你穿哪雙鞋?“二喬道:”哪,就是同你一樣的那雙。玉清要穿平跟的,她比哥哥高,不能把他顯得太矮了。“四美悄悄地道:”玉清那身個子……大哥沒看見她脫了衣服是什么樣子……“
回頭張望著。四美又道:“她一個人簡直硬得……簡直‘擲地作金石聲!’”二喬笑道:“這是你從哪里看來的?這樣文縐縐——真的,要不是一塊兒試衣服,真還不曉得。
可憐的哥哥,以后這一輩子……“四美笑彎了腰:”碰一碰,骨頭克嚓嚓嚓響。跟她跳舞的時候大約聽不見,讓音樂蓋住了。也奇怪,說瘦也不瘦,怎么一身的骨頭?“二喬道:”骨頭架子大。“四美道,”白倒挺白,就可惜是白骨。“二喬笑著打了她一下道:”何至于?……咳,可憐的哥哥,告訴他也沒用,事到如今了……“
四美道:“我看她總有三十歲。”二喬道:“哥哥二十六,她也說是二十六。”四美道:“要打聽也容易。她底下還有那么些弟弟妹妹,她瞞了歲數,底下一個一個跟著瞞下來,年紀小的,推板幾歲就看得出來。”二喬做了個手勢道:“一個一個跟著減,倒像把骨牌一個搭著一個,一推,潑哚潑哚一路往后倒。”兩人笑做一團。二喬又道:“頂小的,才生出來的,總沒辦法讓他縮回肚里去。”四美笑著,說道:“明兒我去問問我們學校里的棠倩梨倩,是玉清的表妹。”二喬道:
澳愀棠倩梨倩很熟么?”四美道:“近來她們常常找著我說話。”二喬指著她道:“你要小心。大哥娶了玉清,我們家還有老三呢,怕是讓她們看上了!也難怪她們眼熱。不是我說,玉清哪一點配得上我們大哥?玉清那些親戚,更惹不得,一個比一個窮!”
邱玉清背著鏡子站立,回過頭去看后影。玉清并不像兩個小姑子說的那么不堪,至少,穿著長裙長袖的銀白的嫁衣,這樣嚴裝起來,是很看得過去的,報紙上廣告里的所謂“高尚仕女”;把二喬四美相形之下,顯得像暴發戶的小姐了。二喬四美的父親雖是讀書種子,是近年來方才“發跡”的。女兒的身體上留有一種新鮮的粗俗的喜悅。她們和玉清打了個招呼,把伙計轟了出去,就開始脫衣服,掙扎著把旗袍從頭上褪下來,襯裙里看得出她們的賭氣似的,鼓著嘴的乳。
二喬盡責任地看了一看,道:“很好嘛!”玉清還是不放心后面是否太長了,然而四美叫了起來,發現她自己那套禮服,上部的累絲紗和下面的喬琪紗裙是兩種不同的粉紅色。各人都覺得后天的婚禮中自己是最吃重的腳色,對于二喬四美,玉清是銀幕上最后映出的雪白耀眼的“完”字,而她們是精采的下期佳片預告。
伙計進來了,二喬四美抱怨起來,伙計撫慰地這里拎高一點,那里抹平下去,說:“沒有錯。尺寸都有在這里;腰圍一尺九,抬肩一尺二寸半,那一位是一尺二,沒有錯。顏色不對要換,可以可以!就這樣罷,把上頭的洗一洗,我們有種藥水。顏色褪得不夠呢,再把下面的染一染。可以可以!”
伙計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灰色愛國布長袍,小白臉上永遠是滑笏的微笑,非常之耐煩,聽他的口氣決不會知道這里的禮服不過是臨時租給這兩個女人的。一個直條條的水仙花一般通靈的孩子,長大之后是怎樣的一個人才,委實難于想象。
祥云公司的房屋是所謂宮殿式的,赤泥墻上凸出小金龍。
小房間壁上嵌著長條穿衣鏡,四下里掛滿了新娘的照片,不同的頭臉笑嘻嘻由同一件出租的禮服里伸出來。朱紅的小屋里有一種一視同仁的,無人性的喜氣。
玉清移開了湖綠石鼓上亂堆著的旗袍,坐在石鼓上,身子向前傾,一手托著腮,抑郁地看著她的兩個女儐相。玉清非常小心不使她自己露出高興的神氣——為了出嫁而歡欣鼓舞,仿佛坐實了她是個老處女似的。玉清的臉光整坦蕩,像一張新鋪好的床;加上了憂愁的重壓,就像有人一屁股在床上坐下了。
二喬問玉清:“東西買得差不多了么?”玉清皺眉道:“哪里!跑了一早上!現在買東西就是這樣,稍微看得上眼的,價錢就可觀得很。不買又不行,以后還得漲呢!”二喬伸手道:
拔銥茨懵虻囊鋁稀!庇袂宓莞她道:“這是攙絲的麻布。”二喬在紙包上挖了個小孔,把臉湊在上面,仿佛從孔里一吸便把里面的東西統統吸光,又像蚊子在雞蛋上叮一口,立即散了黃;口中說道:“唔。花頭不錯。”四美道:“去年時行過一陣。”二喬道:“不過要褪色的。我有過一件,洗得不成樣子了。”玉清紅了臉,奪過紙包,道:“貨色兩樣的。一樣的花頭,便宜些的也有。我這人就是這樣,那種不經穿,寧可不買!”
玉清還買了軟緞繡花的睡衣,相配的繡花浴衣,織錦的絲棉浴衣,金織錦拖鞋,金琺瑯粉鏡,有拉鏈的雞皮小粉鏡;她認為一個女人一生就只有這一個任性的時候,不能不盡量使用她的權利,因此看見什么買什么,來不及地買,心里有一種決撒的,悲涼的感覺,所以她的辦嫁妝的悲哀并不完全是裝出來的。
然而婆家的人看著她實在是太浪費了。雖然她花的是自己的錢,兩個小姑子仍然覺得氣不憤。玉清家里是個凋落的大戶,她父母給她湊了五萬元的陪嫁,她現在把這筆款子統統花在自己身上了。二喬四美,還有三多(那是個小叔子),背地里都在議論。他們打聽明白了,照中國的古禮,新房里一切的陳設,除掉一張床,應當全部由女方置辦;外國風俗不同,但是女人除了帶一筆錢過來之外,還得供給新屋里使用的一切毛巾桌布飯單床單。反正無論是新法老法,玉清的不負責總是不對的。公婆吃了虧不說話,間接吃了虧的小姑小叔可不那么有涵養。
二喬四美把玉清新買的東西檢點一過,非但感到一種切身的損害,即使純粹以局外人的立場,看到這樣愚蠢的女人,這樣會花錢而又不會用錢,也覺得無限的傷痛惋惜。
微笑還是微笑著的。二喬笑著問:“行過禮之后你穿那件玫瑰紅旗袍,有鞋子配么?”
玉清道:“我沒告訴你么?真煩死了,那顏色好難配。跑了多少家鞋店,繡花鞋只有大紅粉紅棗紅。”四美道:“不用買了,我媽正在給你做呢,聽說你買不到。”玉清道:“喲!那真是……而且,怎么來得及呢?”
四美道:“媽就是這個脾氣!放著多少要緊事急等著沒人管,她且去做鞋!這兩天家里的事來得個多!”二喬覺得難為情——她母親——來就使人難為情,在外人面前又還不能不替她辯護著,因道:“其實家里現放著個針線娘姨,叫她趕一雙,也沒有什么不行。媽就是這個脾氣——哪怕做不好呢,她覺得也是她這一片心。”玉清覺得她也許應當被感動了,因而有點窘,再三地說:“那真是……那真是……”隨即匆匆換了衣服,一個人先走,拖著疲倦的頭發到理發店去了。鬈發里感到雨天的疲倦——后天不要下雨才好。
婁太太一團高興為媳婦做花鞋,還是因為眼前那些事她全都不在行——雖然經過二三十年的——至于貼鞋面,描花樣,那是沒出圖的時候的日常功課。有機會躲到童年的回憶里去,是愉快的。其實連做鞋她也做得不甚好,可是現在的人不講究那些了,也不會注意到,即使是粗針大線,尖口微向一邊歪著,從前的姊妹們看了要笑掉牙的。
雖然做鞋的時候一樣是緊皺著眉毛,滿臉的不得已,似乎一家子人都看出了破綻,知道她在這里得到某種愉快,就都熬不得她。
她丈夫婁囂伯照例從銀行里回來得很晚,回來了,急等著娘姨替他放水洗澡,先換了拖鞋,靠在沙發上休息,翻翻舊的《老爺》雜志。美國人真會做廣告。汽車頂上永遠浮著那樣輕巧的一片窩心的小白云。“四玫瑰”牌的威士忌,晶瑩的黃酒,晶瑩的玻璃杯擱在棕黃晶亮的桌上,旁邊散置著幾朵紅玫瑰——一杯酒也弄得它那么典雅堂皇。囂伯伸手到沙發邊的圓桌上去拿他的茶,一眼看見桌面的玻璃下壓著的一只玫瑰紅鞋面,平金的花朵在燈光下閃爍著,覺得他的書和他的財富突然打成一片了,有一種清華氣象,是讀書人的得志。囂伯在美國得過學位,是最道地的讀書人,雖然他后來的得志與他的十年窗下并不相干。
另一只玫瑰紅的鞋面還在婁太太手里。囂伯看見了就忍不住說:“百忙里還有工夫去弄那個!不要去做它好不好?”看見他太太就可以一連串地這樣說下去:“頭發不要剪成鴨屁股式好不好?圖省事不如把頭發剃了!不要穿雪青的襪子好不好?不要把襪子卷到膝蓋底下好不好?旗袍衩里不要露出一截黑華絲葛褲子好不好?”焦躁的,但仍然是商量的口吻,因為囂伯是出名的好丈夫。除了他,沒有誰能夠憑媒婆娶到婁太太那樣的女人,出洋回國之后還跟她生了四個孩子,三十年如一日。婁太太戴眼鏡,八字眉皺成人字,團白臉,像小孩子學大人的樣捏成的湯團,搓來搓去,搓得不成模樣,手掌心的灰揉進面粉里去,成為較復雜的白了。
婁囂伯也是戴眼鏡,團白臉,和他太太恰恰相反,是個極能干的人,最會敷衍應酬。他個子很高,雖然穿的是西裝,卻使人聯想到“長袖善舞”,他的應酬實際上就是一種舞蹈,使觀眾眩暈嘔吐的一種團團轉的,顛著腳尖的舞蹈。
婁先生婁太太這樣錯配了夫妻,多少人都替婁先生不平。
這,婁太太也知道,因為生氣的緣故,背地里盡管有容讓,當著人故意要欺凌婁先生,表示婁先生對于她是又愛又怕的,并不如外人所說的那樣。這時候,因為房間里有兩個娘姨在那里包喜封,婁太太受不了老爺的一句話,立即放下臉來道:
拔易鑫業男,又礙著你什么?也是好管閑事!”
囂伯沒往下說了,當著人,他向來是讓她三分。她平白地要把一個潑悍的名聲傳揚出去,也自由她;他反正已經犧牲了這許多了,索性好丈夫做到底。然而今天他有點不耐煩,雜志上光滑華美的廣告和眼面前的財富截然分為兩起,書上歸書上,家歸家。他心里對他太太說:“不要這樣蠢相好不好?”
仍然是焦躁的商量。娘姨請他去洗澡,他站起身來,身上的雜志撲通滾下地去,他也不去拾它就走了。
婁太太也覺得囂伯是生了氣。都是因為旁邊有人,她要面子,這才得罪了她丈夫。她向來多嫌著旁邊的人的存在的,心里也未嘗不明白,若是旁邊關心的人都死絕了,左鄰右舍空空地單剩下她和她丈夫,她丈夫也不會再理她了;做一個盡責的丈夫給誰看呢?她知道她應當感謝旁邊的人,因而更恨他們了。
鐘敲了九點。二喬四美騎著自行車回來了。先到她們哥嫂的新屋里去幫著布置房間,把親友的賀禮帶了去,有兩只手帕花籃依舊給帶了回來,玉清嫌那格子花洋紗手帕不大方,手帕花籃毛巾花籃這樣東西根本就俗氣,新屋里地方又小,放在那兒沒法子不讓人看見。正說著,又有人送了兩只手帕花籃來,婁太太和兩個女兒亂著打發賞錢。婁太太那只平金鞋面還舍不得撒手,吊著根線,一根針別在大襟上。四美見了,忽然想起來告訴她:“媽,鞋不用做了,玉清已經買到了。”婁太太也聽了出來,女兒很隨便的兩句話里有一種愉快的報復性質。婁太太也做出毫不介意的樣子,說了一聲:“哦,買到了?”就把針上穿的線給褪了下來,把那只鞋口沒滾完的鞋面也壓在桌面的玻璃下。
又發現有個生疏吶笥閹土死窶炊沒給他請帖,還得補一份帖子去。婁太太叫娘姨去看看大少爺回來了沒有,娘姨說回來了,婁太太喚了他來寫帖子。大陸比他爸爸矮一個頭,一張甜凈的小臉,招風耳朵,生得像《白雪公主》里的啞子,可是話倒是很多,來了就報帳?/p>
他自己也很詫異,組織一個小家庭要那么些錢。在朋友家里分租下兩間房,地板上要打蠟,澡盆里要去垢粉,朝西的窗戶要竹簾子,窗簾之外還要防空幕,顏色不能和地毯椅套子犯沖;燈要燈罩燈泡,打牌要另外的桌子桌布燈泡——玉清這些事她全懂——兩間房加上廚房,一間房里就得備下一只鐘,如果要過清白認真的生活。大陸花他父母幾個錢也覺得于心無愧,因為他娶的不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玉清的長處在給人一種高貴的感覺。她把每一個人里面最上等的成分吸引了出來。像他爸爸,一看見玉清就不由地要暢論時局最近的動向,接連說上一兩個鐘頭,然后背過臉來向大家夸贊玉清,說難得看見她這樣有學問有見識的女人。
小夫婦兩個都是有見識的,買東西先揀瑣碎的買,要緊的放在最后,錢用完了再去要——譬如說,床總不能不買的。
婁太太叫了起來道:“瞧你這孩子這么沒算計!”心疼兒子,又心疼錢,心里一陣溫柔的牽痛,就說:“把我那張床給了你罷,我用你那張小床行了。”二喬三多四美齊聲反對道:“那不好,媽屋里本來并排放著兩張雙人床,忽然之間去了一張,換上只小床,這兩天來的客又多,讓人看著說娶了媳婦把一份家都拆得七零八落,算什么呢?爸爸第一個要面子。”
正說著,囂伯披著浴衣走了出來,手里拿著霧氣騰騰的眼鏡,眼鏡腳指著婁太太道:“你們就是這樣!總要弄得臨時急了亂抓!去年我看見拍賣行里有全堂的柚木家具,我說買了給大陸娶親的時候用——那時候不聽我的話!”大陸笑了起來道:“那時候我還沒認識玉清呢。”囂伯瞪了他一眼,自己覺得眼神不足,戴上眼鏡再去瞪他。婁太太深恐他父子鬧意見,連忙說道:“真的,當初懊悔沒置下。其實大陸遲早要結婚的,置下了總沒錯。”囂伯把下巴往前一伸,道:“這些事全要我管!你是干什么的?家里小孩子寫個請假條子也得我動手!”這兩句話本身并沒多大關系,可是婁太太知道囂伯在親戚面前,不止一次了,已經說過同樣的抱怨的話,婁太太自己也覺得她委屈了她丈夫,自己心里那一份委屈,卻是沒處可說的。這時候一口氣沖了上來,待要堵他兩句:“家里待虧了你你就別回來!還不是你在外頭有了別的女人了,回來了,這個不對,那個不對,濫找碴子!”再一想,眼看著就要做婆婆了……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挺胸凸肚,咚咚咚大步走到浴室里,大聲漱口,呱呱漱著,把水在喉嚨里汩汩盤來盤
去,呸地吐了出來。婁太太每逢生氣要哭的時候,就逃避到粗豪里去,一下子把什么都甩開了。
浴室外面父子倆在那里繼續說話。囂伯還帶著挑戰的口吻,問大陸:“剛才送禮來的是個什么人?我不認識的么?”大陸道:“也是我們行里的職員。”囂伯詫異道:“行里的職員大家湊了公份兒,偏他又出頭露面地送起禮來,還得給他請帖
是你的酒肉朋友罷?“大陸解釋道:”他是會計股里的,是馮先生的私人。“囂伯方才換了一副聲口,和大陸一遞一聲談到馮先生,小報上怎樣和馮先生開了個玩笑。
鴻鸞禧讀后感4
真害怕自己將來會變成像婁太太那樣的女人,什么本事、能力都沒有,家事、應酬都不擅長,沒有一件擅長的事,老公瞧不起自己逐漸不尊敬自己,兒女不重視自己,自己凡是都嫌麻煩。 所以婚后一定要繼續工作,盡量做到婚前婚后生活方式不變,生活方式的改變勢必改變原來的思想想法甚至外表,相信老公喜歡的是女人婚前的狀態,因為男人是婚前和女人相識并結婚的, 婚前女人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收入、獨立的思想、時尚的打扮、漂亮的面龐, 婚后生活方式一旦改變即女人不工作脫離社會關系,則上述情況都將改變,思想、裝扮跟不上時代,生活圈子變小,原來的種種都發生改變,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男人怎么可能還喜歡你。 對女人來講,是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太多,為了別人(丈夫),自己以為犧牲了很多付出很多就可能相應的得到更多,可是恰恰相反,你的.犧牲、改變只換來雙方不適, 因此女人要堅持自己的立場和主見,盡管有爭吵有爭執,堅持下來、不妥協絕對是對的,你不會因此失去什么,只會得到更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比如老公更加尊重你,更加不敢輕視你,更在乎你, 就看你在起爭執的時候你能不能堅持住自己的主見和立場,若堅持不住妥協了那么你將從這一刻起逐漸失去你原有的所有的東西,你的穿衣風格、品味、愛好、談話方式、處事方式,因為男人是不斷希望你為他改變的(有些自私或不夠自信的男人),直到你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穿衣、說話、行事。。。變得非常煩躁、無助。 一句話,盡量做到婚前婚后生活方式不發生大改變。最好是雙方都不要求對方(為自己)改變,靠自覺自愿。
鴻鸞禧讀后感5
張愛玲一生結過兩次婚,但是都沒有好好舉行婚禮。在1944年,她郤寫了一個關于婚禮的小說,《鴻鸞禧》。張愛玲的小說明顯受到西方文壇兩位巨匠的影響,頭一位是亨利·詹姆士( Henry James),另一位就是開始意識流手法的愛爾蘭的文學家喬艾斯(James Joyce)。(喬伊斯)
在《鴻鸞禧》結尾時說到婁太太短短的回憶,(有心的讀者會發現這段有Joyce意識流的手法)。她想到自己當年的花轎的:
“轎夫在繡花襖底下露出打補丁的藍布短褲,上面伸出黃而細的脖子,汗水晶瑩,如同壇子里探出頭來的肉蟲。”
“穿著白色的新娘,半閉著的眼,像復活的清晨,還沒醒過來的尸首。”
“客人們都是小心翼翼順著球面爬行的蒼蠅,無法爬進去。”
在《鴻鸞禧》,張愛玲很多修辭比喻用了 offensive metaphors(令心惡心的比喻)——在描寫二個自卑的女人 (婁太太和她將要入門的媳婦)的心理是春秋筆重了一點,但是你能說什么呢,因為她在寫這篇小說的'那一年,她自己的婚禮不也在一種比《鴻鸞禧》小說中更不堪的心境下完成的嗎?
《鴻鸞禧》是張愛玲剛出道不久寫的。張愛玲和好友宋淇可稱為最早把Henry James介紹到華人世界的人,但她短篇小說手法,尤其對人物境遇的尷尬與比喻郤非常像Joyce Joyce作品長篇因太多違背善良風俗,懼被非議,早年在大陸沒人敢翻譯他作品。Joyce長篇作品中有關性禁忌和令人惡心的片段多,這或是投了張愛玲所好。把汗水比為肉蟲,或把人生比為爬滿虱子的華袍這類詞句的生厭度她要比Joyce青出于藍。
雖然出生清末民初官家,張愛玲對傳統戲曲的理解和評論多少是發自紐約大都會的觀點。或許厭惡父親生活方式,在談及看戲的文化曾泄露個人的鄙夷。
她在寫《鴻鸞禧》不可能用心到拿自己的處境和這個戲比擬,她也不可能想到她的小說《鴻鸞禧》似乎是用自身經歷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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