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

我當然知道。當然知道

我當然知道抽煙很不好。當然知道

每天早上，當然知道起床之后，當然知道就不住的當然知道咳嗽，刷牙的當然知道時候就忍不住的想惡心。

每次抽完煙，當然知道從廚房里出來，當然知道家里就有那隱隱約約的當然知道令人不安的嗆人的味道，寶貝會跑到廚房說：“爸爸！當然知道又抽煙了！當然知道”

衣服上會有殘留的當然知道香煙的味道，身體有些地方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些小豆豆，當然知道還有些發癢。當然知道我知道，當然知道這些肯定不是好事。

有時候，一個人默默地抽完一支煙后，會覺得頭很暈，甚至不敢走路，只好靜靜地站一會兒，甚至蹲一會兒。

而人多的時候更是，不抽煙，不知道和大家說些什么，只好把自己的孤單和落寞掩藏在煙霧中。

寶貝有時會很認真地批評我，把我的煙和打火機沒收，藏起來，并鄭重的給我在紙上畫一顆黑星。

我戒了四年煙，那四年，我一枝煙都沒有抽過。

你為此很得意地對朋友們說過，老瞿現在不抽了，語氣是平靜的，但我聽得出你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車上備著口香糖，即使我開車疲乏得受不了的時候，也沒有抽一支。

但是，你走的那天晚上，不知是那位朋友，對我說，抽一支煙吧！我接過來，帶著一絲猶豫抽了，從此，再也放不下了。當時，好幾個朋友圍著我。

我當然知道，不能這樣想你了。

人死如燈滅，即使再想念，再難過，都喚不回來的，永遠地喚不回來的。

再也沒有人在天冷天熱的時候笑罵著安排我換衣服，再也沒有人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家，再沒有人在我酒喝多了的時候來接我上樓，哪怕是生氣地罵著都行！

再也沒有人早早地給寶貝準備好換季的衣服，給孩子們做他們最喜歡吃的餃子，把床收拾得干干凈凈，隔上半年會把被褥拆洗重縫，給孩子買回來他們喜歡吃的零食！

再也沒有一家人在客廳，打著撲克，看著電視，你笑罵著安排老大去做事情，拉著長長的聲音把小寶貝叫二蛋。

兩年多了，你的衣服還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柜，你的鞋子還整整齊齊地擺在鞋柜里，你的口罩還掛在門背后，可是，我卻只能偶爾在夢中找到你，在半夜里醒來，圓睜著眼睛，任淚水在臉上流淌。

每天上班，在單位路口，就想起你順路捎我上班，對我大大咧咧高高興興地對我說拜拜。每天回家，就忍不住看你總躺的那個沙發，你那看不完的家庭劇，你說我不看電視就和生活脫鉤了。每天晚上，就忍不住看你睡覺的地方，你總喜歡穿那件粉紅色的睡衣。

但思念是有毒的，會使我窒息和絕望的。

朋友們都勸我，說我應該振作起來，重新組建家庭，這樣對我好，對孩子們好，畢竟，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當然知道，但我就是沒有辦法相信，沒有辦法相信，你真的永遠都回不來了！每月，我都會在你的墳前，流著淚，和你說話。說完了，似乎你也聽到了。

我當然知道，我的頭發長了，需要理發了，鬢角的白發都卷了起來。

已經有好幾個同事都提醒我了。

我當然都知道。

我下意識的又點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2020年3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