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與小白是大黑小白我小時養的兩只豬。大黑健壯霸道,大黑小白小白纖長溫馴,大黑小白一頭純黑,大黑小白一頭純白,大黑小白兩頭小豬站在一起,大黑小白真是大黑小白異常的美麗。它們來自于同一個母親,大黑小白所以比別的大黑小白豬相處起來更顯得親密,感情非常深厚。大黑小白原本家里養了幾頭豬,大黑小白但先后夭折了,大黑小白這讓父母很傷心。大黑小白豬在那個年代是大黑小白很寶貴的經濟來源,除了工分,大黑小白只有靠豬了。所以家家都很精心的侍候豬,我們家兄妹五個,除了大哥沒有討過豬菜,我們四姐妹是人人都有份的。村里那時最為壯觀的風景就是我們一群小姑娘常常提著籃子去農場打豬菜,大壩上地溝里后湖邊留下了我們一道道的足跡。三天兩頭的去打豬菜,只是為了好養豬,希望它們養得肥肥壯壯的,到年底替家里掙些收入。
那時候的豬非常不好養,常常不到一個月就死掉,記得最深的一次,一共死了五頭,看著父親和母親難過的神情,我們也極其傷心。豬是我們的心血也是我們的期盼,每當死一頭豬,心里就難受一次,小小年紀的我們早早懂得了死亡帶給人的痛苦,而這皆是因為豬短暫的生命。
豬圈里最后只剩下大黑與小白,看著同伴一個個的離開,大黑與小白也異常的難過,那段時間它們甚至不怎么吃飯。瞅著大黑與小白漸漸地消瘦,父母急壞了,可是卻毫無辦法,而我們姐妹也常常趴到豬圈邊觀察情形,心里替父母著急。好在過了一段時光,它們漸漸的恢復了蓬蓬勃勃的生氣。
我小時好幻想,所以比姐妹們更喜歡湊到大黑和小白的面前。那時我一點也不嫌棄它們臟,其實它們根本不臟,父親和母親都非常的愛干凈,豬圈里打掃得一塵不染,除非它們不聽話的時候把飯菜弄得到處都是,父親才大聲的吆喝,也不舍得打一下。豬太精貴了,常常覺得比我們都寶貝,因為它們真能賣錢啊。我們姐妹都喜歡大黑與小白,大黑像一個調皮的小男孩,搗蛋淘氣,而小白柔弱得像小公主,既精靈又溫和。小白不好惹事,總是聽我們的話,乖乖的去一邊拉屎,大黑就不行了,時常急起來就在豬糟邊方便,弄得我們常常要去清理掉臭臭的家伙,然后用水沖干。好在池塘的水就在旁邊,沖起來也不是很費事,但終歸要去做,每每這時,我就生氣地對著大黑說: 大黑,你怎么一點都不乖,你就不能學學小白?你看你多煩人精,小白多懂事啊! 大黑難為情的低下頭,躲到角落里,半天都不敢出來,小白趕緊偎過去,溫柔的用嘴拱拱它,像是在安慰。這時候的大黑出奇的安靜也非常的溫馴。我好奇的看著它們這樣溫情的交流方式,太有趣了,動物也知道感情啊!
愛大黑也愛小白,盡管大黑太淘氣,常常趁著我們不注意用嘴猛力地拱豬圈門。有一回硬是被它跑了出來,小白也被它強拱著出了圈門,當我們出來追的時候,大黑已經跑一點遠了,而小白卻猶豫著站在家門口,看到我們出來,母親只是一聲: 哦啰啰 的呼喚,小白就溫馴地回到了豬圈,大黑就不容易了,合著我們一家人的力量費了很大勁才把它趕回豬圈。大黑一臉的不高興,扭扭蹭蹭的好半天才進去,而小白這個時候一定過來拱拱它的臉,像是討好它,也像是給它溫柔的關懷,大黑過了一會兒,才顯出一絲無奈妥協的神情,緊挨著小白躺下來,無比的乖。也許它真的很渴望自由,但是豬是不能放的,母親說一放就野了。
大黑再一次偷跑的時候,吃了一回虧,可能它鉆到誰家的菜園里,被人打了。大黑的腿跛了,我們都心痛極了,而小白也發出悲哀的哼哼聲,好像替大黑不平,每每這時,大黑極其安靜,默默地挨挨小白,搖搖頭,仿佛說: 我不要緊,你別傷心,下次我不再犯了。 果然從那以后,大黑老實了許多,行為雖然還淘氣,但是不再拱豬圈門了,我想,它一定是怕小白替它擔憂傷心吧。
記得一次小白生病了,大黑整整一天不吃飯,急壞了我們,本來小白就不好了,又加上大黑這樣折磨人,讓我們有些心力憔悴,真怕兩只感情深厚的豬一起出事。那些日子,我們常常呆在豬圈旁時時觀察著它們的動靜,擔心它們看似健壯的生命轉眼之間會消逝,已經失去太多可愛的豬了,真的好怕又歷史重演。大黑和小白傾注了我們太多的希望,因而我們姐妹打豬菜時從來都是找最好的豬菜討回家,別人老的豬菜也要,我們不肯。為了大黑和小白吃得香甜,我們總是跑到很遠的地方去討,看到鮮嫩嬌美的綠色野菜,會開心的跳起來,也特別的興奮。往往別人都回家吃完飯了,我們才背著一籃籃綠翠又芬嫩的豬菜回來,雖然汗水溫透了衣裳,但內心的高興和快樂卻是無法形容的,一切只為了不委屈我們的大黑和小白。
在小白生病的日子里,在大黑絕食的時空里,我們依然熱衷于打豬菜,我們小小的心靈里從來就不相信我們姐妹如此深受的朋友會突然離去,我們每天都要跟大黑和小白說:快好起來吧,小白!快吃飯吧,大黑!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不要讓我們失望!我們天天討最美的菜給你們吃,再苦再累我們都不怕,只求你們快點活潑起來!
不知道多少的祈禱,不知道多少的虔誠,小白終于挺過了這一劫,軟軟的身子竟然站了起來,非常的奇跡。而大黑也哼哼地歡快,身子不再蔫蔫的了,立即來了精神,也肯吃食物了,而且讓我感動的是,它竟然把最好的一口往小白那里拱,表現出一抹濃濃的關懷和柔情。
兩只小豬又恢復了以前的快樂節奏,一邊吃,一邊哼哼好像在唱幸福的歌曲。
小白再抬頭看我們的時候,眼里一抹溫柔,大黑隨著它的目光也無比的安靜,兩只小豬似乎知道我們這些日子的操心和祈禱,一齊溫馴而祥和的眼神感動地對著我們。
那一刻真是無比的震撼,我終于明白豬也是有感情的,大黑和小白也深深的愛著我們,一如我們對它們的愛。
然而我們終歸是要分離的,我們是人類,大黑和小白只是人類養的兩頭豬,它們的命運注定了要被宰割,要凄涼離開我們柔柔的而又無奈的情懷。
那天,大黑和小白一齊被殺豬的人們按在案板上的時候,它們發出凄哀無助的叫聲,我們姐妹趕緊捂上耳朵,想杜絕這種痛苦的聲音,只是無論躲到哪里,終究抵不過最后的時刻。
大黑和小白是我們家第一次養成功的兩只大豬,它們肥肥嫩嫩的肉不知羨慕了多少人,都說是兩頭上等的豬,而在我的心里,它們卻是我兩位最高貴的朋友。
多少年過去,每每想起大黑和小白,內心還是顫栗,因為我們親手喂養了它,又親手毀滅它們脆弱而無力抵抗的生命。
人類有時真是自找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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