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書越來越多，舊書難舍書柜里擺滿了，舊書難舍就放雙排，舊書難舍里面一排，舊書難舍外面一排，舊書難舍里面一排完全被遮擋住了，舊書難舍要取書需先把外面一排書拿出來，舊書難舍取完后再放回去。舊書難舍麻煩是舊書難舍麻煩了，但兩組書柜當成四組用，舊書難舍倒也不錯。舊書難舍沒幾年，舊書難舍雙排也放不下了，舊書難舍就在站立的舊書難舍書林上面平放一些書，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間。舊書難舍書柜里擠得滿，如高峰期的公交車，想找一本書，先要確定大概位置，再在這一區域找，若是在里面一排，更麻煩。
新書到來的腳步并沒停止，反而有加快的趨勢，書柜里放不下，只好碼放于桌子上、書柜頂、床頭柜，遠離大部隊，成為散兵游勇。
前幾天，又買回一摞書，實在沒地方放了，不得不花一上午時間，挑撿出一部分書，準備當廢品賣掉。舊書放在陽臺上，我幾次蹲下來審視，舍不得讓它們離開。這些書多數形象不好，有的翻閱次數多了，破損嚴重；有的是在舊書攤上買的，來的時候就舊，現在更舊了，書紙發黃，殘破不堪，如美女暮年，頭發稀疏，滿臉皺紋，風華正茂時候的光彩不見蹤影。我默默地設想這些書的去處，都是印刷品，沒有收藏價值，現今讀書人越來越少，不太可能被人買走，最后的歸宿很可能是造紙廠，制紙漿，落得個粉身碎骨。它們陪伴我多年，我在書頁上留有匆匆時光的印跡，燈下夜讀的癡迷，捧書冥想的寧靜，余香滿口的樂趣，現在與他們分別，著實舍不得。相見時難別亦難，這一別，也許再也見不到它們了。思慮許久，從舊書堆里挑出自認為有價值的部分書，拿回書房。
這些書原本不錯，歲月足跡過于沉重了，變得面目全非。僅舉例幾例，可見一斑：《白鹿原》我讀過好幾遍，非常酷愛，現在買了新版，若淘汰，便有喜新厭舊之嫌。《天安門詩抄》。不少為急就之作，但也不乏頗見功底的詩詞，是一個時代的忠實記錄，若丟掉，便有不辨好壞之愚拙。《古文觀止》，1956年機械工業出版社出版，豎排本，繁體字，有清代編者吳調侯、吳楚材的注釋，比現今的白話譯文白話注釋更貼切，更深刻，更有韻致，雖然讀起來費勁，但絕對是難得的好書，若丟棄，便有買櫝還珠之昏庸。
舊書難舍，我準備再買兩組書柜，善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