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恍惚在雨中,那年灰色充滿整個視眼,談愛那些遠去的那年
背影,將我沉重地甩在時間的談愛背面,于是那年所有沉淀的美麗,開始縈繞在這個黯淡的談愛季節。
***一***
寒星籠月,那年薄霧鎖江。談愛
江南的那年秋夜總讓人懷念早已湮滅在滾滾長江水中凄美的故事。或許是談愛這樣的清輝,這樣微寒的那年風,才使我第一次遇見他,談愛便感受到了某種沉靜與幽雅。那年
他靜靜佇立在銘刻橋 那是談愛條不寬的江上的一座古老的橋,流水會淺淺從橋下緩緩地淌過,那年很古典,也很雅致。我喜歡那里,尤其是今夜。他背靠著大理石橋欄,穿著一件黑色長風衣,系著純白的針織長圍巾。恩,很像《早春二月》里那位頗有書生氣質的男主人公。我站在離他不遠出的橋頭,無法看清其臉龐,然而,我卻總感覺他微揚的臉上,有雙睿智的眼睛,閃爍在蕭瑟的秋風里,干凈而純粹。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用一種孩子般的眼神注視著眼前這位陌生人。或許我曾遇見過他,或許也不是。在這樣熙攘的城市,沒有誰會認真地觀察哪個人,有的話,也會只是在寧靜的夜,像此刻的我。
他那種站立不動的姿勢,似乎滲透著黑夜莽野的孤獨,猶如流淌的江水,漸漸蔓延,
于是我也感染了此刻的憂愁。
我想和他去說說話,雖然這并不符合我矜持的習慣。
但我卻發現他向我走來。
你注視了我許久,是么?
我嚇了一跳,我從沒見過陌生男子對陌生女子的第一句話,竟會是這樣直接,不給人留任何回話的余地。
風將他的發梢吹到臉龐,月光清冷地瀉了一地,反射的陰影讓我看不清他具體的表情,然而我依舊可以,并且是更加感覺到他具體的表情,令我全身浸泡在一種憂愁如茶的液體里。
為什么那么說? 我側著臉對著他。我不想讓他看出我更多的東西,我將長發垂到胸前。
因為我也一直注視著你,你很特別。
我低頭看見江水中的兩個倒影,一高一矮,而且我能分辨出,那個長發飄逸的影子是我,那個清瘦冷峻的影子是他。
我似乎找到一種熟悉的味道,于是輕輕問到: 你曾見過我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你真的很特別,我這樣說你認為很冒昧嗎?
開始的不快在我心底消散,于是我搖搖頭。雖然他的話語很突兀,可是我知道,有時,相識的開始并非格外的理由,也不是精心排練的話劇。我可以允許有些許荊棘。相遇,便是聚散聚合。
或許我們是兩個虛幻的影子,似荒蕪在千年前冷月孤星無語的枯草,歲月剝落了殘墻斷垣,留兩道清晰的弧線。在千年后,弧線蜿蜒成了兩個人形,曾經熟悉,而現在陌生。
于是我們都記住了那個夜,曉風殘月,在千年守侯后,兩人在偶然里相遇。
***二***
我喜歡懷舊,喜歡那種如毒藥般纏繞的疼痛與憂傷。很自然地,我戀上了茶,戀上了那種如煙的氣體裊裊升空的飄渺質感。
我會常常想起以前那次偶然的相遇。但我們都沒有給對方留下聯系方式,所以之后的回憶,都是在夢里被修飾的。我從不會強求和某個人去約定,更不會奢求對方為我做些什么。有什么樣的心情,就會有什么樣的生活,這是我的原則。
茶符合我這種生活方式。
江南水鄉氣息,將我的雙眼迷蒙住,使我不愿再去任何地方觀賞任何景色。我想沉浸在這樣美麗的江南,偶爾在細雨綿綿的日子去江邊走走,便夠了。生活原本就是茶,向何方流動,決定權在于你。不空閑的時候,我就努力工作,有時也會在老板不在時寫寫文章,絕對刺激。也許我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但也夠矣。城市的喧囂與嘈雜,是不可能讓人擁有絕對的自由的。
我不自覺的又想到他。
多么靜的夜,多么幽清的環境!我感嘆著。一個追求悠閑的女子,卻處在繁華的都市,沉靜與浮躁的矛盾,在我的身上是那樣的明顯。
灰雨蒙蒙,一切是那樣慘淡而無生機。
冬日的城市是那樣冷,呼吸都會讓你冷透心房。
我沿江邊走著,兩個星期以來唯一的一天假,我將它耗在漫無目的的閑走。
那天,我去了一家茶樓。那是家很古樸的茶樓,頗留唐宋遺風。我喜歡那里,但我一直都舍不得踏進那扇朱漆的雕花門。我怕突如其來的欣喜,反而破壞了那份積存以久的美感。
茶樓里很雅致,也很溫馨,流淌著檀木的清香。古典的音樂混合在這種幽雅的情調里。我想先前我是錯了,我生活在這個城市那么久,竟然沒有發現茶樓這處江南最著名的景致。雖然我原是知道,茶,是江南文化中最細致精制的一筆。
但或許生命里注定的東西,片要在這注定的時候,才可以出現。因為在那里,我又遇上了他。
他依舊那樣干凈而有氣質,坐在離我不遠處的一個窗臺下,鏤空的窗格纏繞著幾根古藤,疏疏朗朗的幾片綠葉點綴其間,他便恰恰倚在一片綠葉伸展的古藤邊,端著一只古典精巧的茶杯,那個角度很美。
在抬頭的此刻,他看見了我,幾乎是種很驚訝的表情。然后,他緩緩放下茶杯,呆呆地看著我。最后,他輕輕向我招手,我靜靜走至他面前。
吃驚是有可能,但不要表現得那樣夸張。 我伸出手,擋住他的眼睛。
別來無恙? 他像認識我許多年一樣。
別來無恙。 我像回答一位童年的玩伴。
那種感覺,有如小時候在菜花地里嬉戲的小孩,在童稚過后的許多年里突然相遇,只是當時飛舞的蝴蝶不知何時已飛走了,掛在小木門前的千紙鶴,也已悄悄褪色。
我們固執地不多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窗外冬日的氣息,已侵噬著這個孤單冷寂的城市。我們安靜的臉膀,融合著茶樓溫馨的空氣。我看得見他深邃的眼神里悠長的憂郁,那鐘憂郁在這片流動的檀香里蔓延。
分手時,他報給我一串文字,低低地添了句,但愿我們有緣。
***三***
于是我知道,他住在城市的東端,我住在城市的西端,他鄰近那家古典的茶樓,我鄰近那座古老的銘刻橋。
我開始給他寫信,一封接一封的不間斷,但從不約定再次見面。我想我是從悠遠的時代里走出來的城市人,周圍是繁華的鬧市,而我卻固守著內心的沉靜,可我又不知道,我這種沉靜會不會湮滅在這川流不息的人群奔波里,我只是暫時保存著純凈。用淺色的藍紙信箋,用著一種古老的方式,聯系著一位同樣從遠古走來的人。
驚蟄過后,一切都還沉靜在早春微寒的空氣里。
我們一直都這樣平淡的過著,漸漸的我習慣了這種守侯與寄出。他的新細膩而耐人尋味。后來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樣,喜歡用信維持著這樣一份神秘而純真的美麗。
在這座城市里,僅有一個幽靜的去處,那是條簡約的小巷,有點兒飄逸怡靜的散文氣息,有保存著古樸的畫的味道。他在信中也和我提起過這條小巷。對了,那巷叫周莊。周莊巷里有一間很小的 三味書屋 ,他說他經常去那兒買書,。他喜歡蒼里仄仄的青石板路民間但而樸素的美讓他忘記了心靈的躁動。
我發現,原來人都是懷舊的,只不過個人選擇的方式不同。而我則想告訴城東的他,我們找到的是同一種方式,我們喜歡這樣傷感而落寞的形式,如風干在秋風里的紅葉,散發著某種原始的清香。
曾經幻想在某片密密的蘆葦叢里,一位穿著素白的連衣長裙的女子,她幽雅地低著頭,低低的吟唱在風中漸漸被融化,湛藍的天空如永不改變的日歷,而永遠湛藍,在蘆葦叢外小小的山坡上,有人在為那位女子吟詩。我渴望,那位女子是我,而吟詩的是周莊。
我把這一切都寫在紙上,寄給了城東的他。
***四***
梔子花開的季節,到處飄著清香。
整個溫暖的春天,我都守侯在辦公室,著實有些浪費了這大好時光。唯一覺得塌實一點的,就是與他不斷間的聯系。他的語言總是那樣,水一般的溫柔。他的信紙也總是那樣精致,滿紙藍色的憂郁。看著那沉甸甸的信盒,我想這也是一種收獲吧。
江水不知何時漲潮了,我趁雙休日又來到了江邊。
銘刻橋依舊流淌,似千年前的古老。我看見去年與他相遇的地方,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提著一籃子待賣的梔子花。花兒帶著清晨的露珠,我望著花,思緒一下字跳到了那個冷清的夜。
于是,我毫不猶豫地買下了一把梔子花。不為什么,只是那種淡淡的氣質,讓我感到內心很安靜。
回到宿舍后,我把它們插早窗臺的水瓶里,整個房間都開始清香起來。
忽然記起自己快生日了。今年的生日是否依舊一個人默默地過呢?我想告訴他,但終究沒有。我只在信中隱隱的向他說了句。我是這樣一個清香的夏天開始擁有了生命的,就像那樣一枝梔子花,總是默默地綻放。
他很聰明。不久后,我收到了一支很純很淡的唇彩。那飽滿而晶瑩的質感,使我從一接到它,便喜歡上了它,并且我因此而知道了,那唇彩還有一個極美的名字:一瞬之夏。
他告訴我,那天在銘刻橋,他其實看見了我,只不過沒有叫住我。他一直看著我捧著梔子花,就那樣無聲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他想如果我們有心靈感應的話,我會回頭的。但是我沒有。
我很遺憾,但這又有何用呢?反正已經過去了,我沒有必要嘆息。
我不知道這個夏季是不是很短暫,但我感覺的確是,甚至我未能穿上素白的連衣長裙。那支一瞬之夏的唇彩,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和我守侯過夏季。
***五***
春去秋來,不覺又到了落葉飄紛的時節。
城市的秋天,總是這樣悲涼,這樣蕭瑟。路旁梧桐已經枯黃,一切都如冷卻的殘茶,僅留下幾片未嚼的浸潤的飽滿的茶葉,泛著淺黃,透著灰暗。
那個黃昏,我收到了他的來信。他的信件還是平靜如水,只是告訴我,他將打點行裝,離開這個城市,去一個遙遠的海濱。因為他原本就從那片蔚藍的海域走來的。
驀然的,許多惆悵與失落紛涌至心頭,復雜而難懂。其實我與他沒有任何約定,他喜歡和我說一切的一切,我也一樣。我們都鐘愛這種古老的聯系方式,但保持著彼此的神秘空間。這是種自由的溝通,但我卻不了避免的為他的守侯而守侯。
接到他的信的那個晚上,我去了銘刻橋。
那個夜,如一年前的那個夜,冷清,寒凄。江水在我腳下淌過,似連綿不斷的輕輕低訴,只是不知這種低訴還有何人能明,何人能懂。
我想起在某個千年前的晚上,一個古老的故事。
一盞青燈,一卷殘破書頁,一位清秀的書生,一名幽雅的女子。有一種睿智的眼神劃破長夜的凄涼,有冷冷的風輕輕撩起女子的裙擺。那夜,他們將分別。于是女子為書生幽幽嗚唱,在夜空里飄散: 寒月凄涼,瘦枝影曳,碎瓊幽咽聲長。驀然驚鵲,是短歌悠揚。唱到陽關看韻,霜天上,殘云欲長,縷縷入,如風直下,憔悴斷人腸
或許我與他和這個故事相似,有的僅是擦肩而過的緣分。
我承認。我生活在古代,喜歡古典音樂。喜歡讀死人們寫的東西,而且是死了很多年的那些人。喜歡古詩,最喜歡的是《詩經》。喜歡古時代的人,尤其是周莊。我從來就沒有踏踏實實活在這個世上,因為我從小就以此來逃遁。
愛上古典,就等于愛上了時間的尾巴,一切都會在時間過后才有真正的選擇。
我知道他也一樣,他選擇的等待,在某種適時的機會里遇見某個人,然后又如水般不用銘刻地去忘記。
于是我告訴自己,一切隨緣,我沒有理由也不會去留住他。
整整一年,我們的心都彼此靠攏,但又總保持著距離,我們惦記著對方,卻從不談愛情。我們是兩個虛幻的影子,是千年前在歲月的墻上剝落泥土后留下的兩段清晰的弧線。
如果相信相遇,我想下次會再看見他,再見到他睿智的眼神,憂郁里總是那般干凈,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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