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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布日期:2024-01-04

走進書房 ●漸 欣 有如農夫走向田野,需美文則蜜蜂飛向花海,需美文則從喧囂的需美文則鬧市中來,從繁雜的需美文則瑣事中來,去尋覓寧靜,需美文則感悟平淡,需美文則自然而從容地走進書房,需美文則沉浸于別人的需美文則世界比照自己,鞭策自己,需美文則寸心熨帖而舒暢。需美文則走進書房,需美文則與書對望,需美文則大千世界躍然紙上,需美文則蕓蕓眾生紛至沓來。需美文則書似青山常亂疊,需美文則置身它博大的胸懷,你的思緒便如野草般瘋長和蔓延,撩起噴泉般的力量和創造,倍感生命誠可貴,知識價更高。 走進書房,你是自己當然的國王,“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常常一人憋了許久的念頭急待訴諸筆端,不吐不快。這時一管在握,信筆涂鴉,神游稿紙間,心可在天外,何其快哉!但更多的時候是為那些時聚時散雞零狗碎的“靈感”所感所累,它們像橫生的逆子,藏頭露尾,久孵不化,痛煞我也,末了硬邦邦生出個畸兒怪胎,也有變成鉛字的,方覺難產后的分娩分外輕松幸福。 走進書房,荷筆當鋤,精神家園種滿稚嫩的莊稼,也許遠離豐收的季節,但心里總裝著一個秋天。也有受挫后乏味地走進書房的時候,心灰意冷間與書群對話,書笑我我也笑我,慢慢地愁腸紓解,殘雪消融,浮躁漸趨平靜,紊亂變得有序,頃刻間陰霾一掃,心空一片晴朗亮麗。 古人云:士大夫三日不讀書則面目可憎。人生如旅,刻不容緩,走進書房,你便走近了充實。 (摘自《書緣》)魯迅:雪暖國的雨,向來沒有變過冰冷的堅硬的燦爛的雪花。博識的人們覺得他單調,他自己也以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潤美艷之至了;那是還在隱約著的青春的消息,是極壯健的處子的皮膚。雪野中有血紅的寶珠山茶,白中隱青的單瓣梅花,深黃的磬口的蠟梅花;雪下面還有冷綠的雜草。蝴蝶確乎沒有;蜜蜂是否來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記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見冬花開在雪野中,有許多蜜蜂們忙碌地飛著,也聽得他們嗡嗡地鬧著。 孩子們呵著凍得通紅,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個一齊來塑雪羅漢。因為不成功,誰的父親也來幫忙了。羅漢就塑得比孩子們高得多,雖然不過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終于分不清是壺盧還是羅漢;然而很潔白,很明艷,以自身的滋潤相粘結,整個地閃閃地生光。孩子們用龍眼核給他做眼珠,又從誰的母親的脂粉奩中偷得胭脂來涂在嘴唇上。這回確是一個大阿羅漢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紅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還有幾個孩子來訪問他;對了他拍手,點頭,嘻笑。但他終于獨自坐著了。晴天又來消釋他的皮膚,寒夜又使他結一層冰,化作不適明的水晶模樣;邊續的晴天又使他成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盡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紛飛之后,卻永遠如粉,如沙,他們決不粘連,撤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這樣。屋上的雪是阜已就有悄化了的,因為屋里居人的火的溫熱。別的,在晴天之下,旋風忽來,便蓬勃地奮飛,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彌漫太空;使太空旋轉而且升騰地閃爍。 在無邊的曠野上,在凜冽的天宇下,閃閃地旋轉升騰著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獨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綠》朱自清 我第二次到仙巖的時候,我驚詫于梅雨潭的綠了。 梅雨潭是一個瀑布潭。仙瀑有三個瀑布,梅雨瀑最低。走到山邊,便聽見花花花花的聲音;抬起頭,鑲在兩條濕濕的黑邊兒里的,一帶白而發亮的水便呈現于眼前了。我們先到梅雨亭。梅雨亭正對著那條瀑布;坐在亭邊,不必仰頭,便可見它的全體了。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這個亭踞在突出的一角的巖石上,上下都空空兒的;仿佛一只蒼鷹展著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三面都是山,像半個環兒擁著;人如在井底了。這是一個秋季的薄陰的天氣。微微的云在我們頂上流著;巖面與草叢都從潤濕中透出幾分油油的綠意。而瀑布也似乎分外的響了。那瀑布從上面沖下,仿佛已被扯成大小的幾綹;不復是一幅整齊而平滑的布。巖上有許多棱角;瀑流經過時,作急劇的撞擊,便飛花碎玉般亂濺著了。那濺著的水花,晶瑩而多芒;遠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紛紛落著。據說,這就是梅雨潭之所以得名了。但我覺得像楊花,格外確切些。輕風起來時,點點隨風飄散,那更是楊花了。--這時偶然有幾點送入我們溫暖的懷里,便倏的鉆了進去,再也尋它不著。 梅雨潭閃閃的綠色招引著我們;我們開始追捉她那離合的神光了。揪著草,攀著亂石,小心探身下去,又鞠躬過了一個石穹門,便到了汪汪一碧的潭邊了。瀑布在襟袖之間;但我的心中已沒有瀑布了。我的心隨潭水的綠而搖蕩。那醉人的綠呀,仿佛一張極大極大的荷葉鋪著,滿是奇異的綠呀。我想張開兩臂抱住她;但這是怎樣一個妄想呀。--站在水邊,望到那面,居然覺著有些遠呢!這平鋪著,厚積著的綠,著實可愛。她松松的皺纈著,像少婦拖著的裙幅;她輕輕的擺弄著,像跳動的初戀的處女的心;她滑滑的明亮著,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雞蛋清那樣軟,那樣嫩,令人想著所曾觸過的最嫩的皮膚;她又不雜些兒法滓,宛然一塊溫潤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卻看不透她!我曾見過北京什剎海指地的綠楊,脫不了鵝黃的底子,似乎太淡了。我又曾見過杭州虎跑寺旁高峻而深密的“綠壁”,重疊著無窮的碧草與綠葉的,那又似乎太濃了。其余呢,西湖的波太明了,秦淮河的又太暗了。可愛的,我將什么來比擬你呢?我怎么比擬得出呢?大約潭是很深的、故能蘊蓄著這樣奇異的綠;仿佛蔚藍的天融了一塊在里面似的,這才這般的鮮潤呀。--那醉人的綠呀!我若能裁你以為帶,我將贈給那輕盈的舞女;她必能臨風飄舉了。我若能挹你以為眼,我將贈給那善歌的盲妹;她必明眸善睞了。我舍不得你;我怎舍得你呢?我用手拍著你,撫摩著你,如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我又掬你入口,便是吻著她了。我送你一個名字,我從此叫你“女兒綠”,好么? 我第二次到仙巖的時候,我不禁驚詫于梅雨潭的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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