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一夢,夢外似在河海之濱,夢里海何其闊,夢里水何其清,夢外日朗空明,夢里未知春冬。夢里與諸親暢游,夢外舟船往來,夢里長橋橫波,夢里行止舒緩,夢外聲色從容。夢里忽海嘯驟然而至,夢里浪高如峰,夢外將欲覆頂,夢里大涌疾奔,夢里震耳欲聾,情急萬分,眾人皆驚,舟楫難濟,長橋不憑。方驚恐時,覺一人振臂而助,倏忽之間,諸親人等皆達彼岸,未及回顧,猛浪隨后訇然而過,仿佛地裂山崩,巨浪傾頹,環宇盈盈,其清如故,其闊如初,其溫潤明澈與天地同歸于空明靈動。此夢好生古怪離奇,雖去兩日終不得其解,且孜孜不倦駐懷縈心。事到臨頭,才知平生多夢卻未習周公解術,今至于此,徒然勞心傷神。轉念又想,前日此夢雖有驚懼,卻無險情,粗淺而斷,絕非惡夢,況夢后心境釋然,亦不乏暢快與繁華,遂自祝自禱之曰:是年平安,兼有好運。
平心而論,生而有夢,物之常理,人之常情,然耿耿于懷念念不忘者,無非夢中之人。
是誰,嘗入乎清夢,復留駐于心呢?毋庸諱言,是那振臂相助之人,斗膽一壯就泄了天機 那個人竟是一個女人。
今日大年初四,出門采買,但見街上、路上多有車來車往,而少見行人。人跡如此寥寥,一者,進入年節以來天氣實在太冷太冷,二者,多年以來,年節向來也是這般年甚一年的寂寥情形,也就不指望今年另有什么別具一格的光景;天大冷,是因為時下正處在一年里最冷的節令中,人跡寥寥,是因為如今的年節大抵都隨人們熱衷于居家生活而周旋于人家中。
從聲色俱厲的媒體上得知,國人的年節是如何如何的紅火熱鬧,但在自己舉步即至的街上,斷然看不到那般熱鬧情景;說及古來的種種年節習俗竟令人心里不無凄清,過年的諸般花樣時下已不流行,傳說中那些萬般怡情的笑鬧,諸多悅人的聲色,早已被賭局、餐桌、茶莊和歌廳取代了。
實在無奈,世風如此,從不以少數人的不情愿而停止變故的腳步,這樣,就難壞了那些愿意安分守己而不愿入鄉隨俗的人。
只好睜著眼睛做夢,一邊做,一邊咀嚼、啜飲,只好反復把玩不可多得的閉上眼睛所做的夢和久違的激情和柔情。
只好處心積慮地回味那個偶然來到夢中并且在危難之際振臂相助的人,那個女人。
其實根本不認識。津津有味地回味的時候,就把她假設成了自己認識的人,變成了自己愿意留心留意的人,變成了想起次數最多卻相見次數最少的人,變成了催生最美艷、最輝煌的夢境的人,這樣的夢,往往是白日夢的悄然轉型。
不知由來,生活中就多了一個令人牽腸掛肚的大活物。同在一個城市,同在一個社區,甚至同在一個街區,還在同一個圈子里一起謀生,像風一樣不時吹過,像云一樣不經意地飄過。當自己沒有為之牽腸掛肚的時候,就像一部機器一樣機械地工作,就一頭扎進千頭萬緒的生活,就在真朋友、假朋友、酒肉朋友、雞朋狗友中把本不想消磨的寶貴時光咬緊牙關了一點一點地消磨,就用種種徒然的方式打發時日,就去醉,或者就去蒙頭大睡。
可是,根本沒有辦法,總有一些時候,就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地開始牽腸掛肚了,那個人就劫持了自己的靈魂,就想起曾經見面的時候,曾經相處的時候,好不容易兩面相對,卻又無言,于是手足無措心也茫然。也會想起,不曾會面的時候總是居多。在久不謀面的時候,就想象她工作的忙,她身體的欠佳,她心情的差,她的諸多事務,她的少有閑暇,而最糟糕的是,竟會臆想她的故意遠離或有意逃避,她的用情專一或者她的移情別戀,就焦慮,就發慌,就心煩意亂,就暈頭轉向,就睡眠不好,就茶飯不香,就愁眉苦臉,就憂心忡忡,喝酒也不醉。
可是,冷靜一想,誰是誰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自己和她根本不相干,說白了,一切一切,只能說明只是自己在單戀,甚至還不知道,對方是否清楚自己在單戀。偶然一夢,假設就產生,那人仿佛在夢中對自己振臂相助了。可是,這又說明什么呢?人有危難,援之以手,這是人的良知是人的道義的自然表現,本是很平常的事,為什么非得想入非非地附庸于巫山云雨,又怎么可以憑著一廂情愿牽強于花前月下?何況,僅僅是一枕清夢,與自己的人生現實幾不關聯,只是自己單方面把夢和現實強行嫁接,也只有天才知道,夢中的人是或不是令自己牽腸掛肚的人,或者,現實中自己牽腸掛肚的人是或不是出乎意料地惠然肯來光顧自己的春秋大夢,都無從知曉。大夢一來,生死柔情終于得償所愿,然而,無論有多么如愿,也只是在夢中,夢過之后復糾結于夢,在這本該熱鬧卻很寂寥的年節里,由夢而真,把夢伸展到那個令自己牽腸掛肚的人身上。可是,那個對自己振臂相救的人,拯救的到底是自己的身還是自己的心呢?
發一條短信問候一下吧,又怕對方認為自己自作多情,生怕讓她認為自己是一只年節里喝醉了的癩蛤蟆,未進贏門先行敗路,勇氣和信心先輸了三分。不發吧,真的在想,真的在牽掛,捫心自問,一旦要發,該說的話能說的話難道不是簡單的三個字加一個問號 你好嗎? 可是,如果真的不發,又擔心讓對方認為自己是一只只知道自己過年快活的大笨瓜。
糾結啊!
晚來天欲雪。那個夢依然清晰,依然溫潤澄澈,依然空明靈動,依然暢快繁華。然而,很想親睹其容、親聞其聲的那個人,現在她在哪里呢?在干什么?自己到底應該怎么辦?是現實擾動了夢境,還是夢境慫恿了現實呢?
暮云四合,寒氣更甚。
小區的院子里,不知是誰家的孩子在放鞭炮。
絞盡腦汁都不得其旨,孩子們的心態何以總與成年人的截然不同。無論多長的鞭炮,成年人總喜歡痛快淋漓地一次燃放,以便痛快淋漓地聽那一陣連續的激烈火爆的炸響聲,這種現象完全可以引申和類比到成年人的耽于實利和急于事功的心理特征,成年人即便把每一件事都做得連貫順暢如愿以償,還是覺得不滿意,還是覺得沒有把事情做到完美,而時間總是不夠用。
孩子們就不同了,在他們那里,這個世界,生活,還有他們的人生,從來都不是依賴于時間長度的,他們總是醉心于他們熱衷的事件本身,喜歡感受事件過程的發生和細節的發生,喜歡揣摩事物的究竟。于是,孩子們喜歡把成串的鞭炮拆散了,裝在衣兜里,手拿一炷香,一個一個地燃放,聽那單個的清脆的炸響聲,喜歡看鞭炮的紙屑如何四處紛飛又四散飄落,不厭其煩,饒有興趣,一次又一次,一聲又一聲。
卻不知道,孩子們的夢是否也這樣散亂、單純而互不關聯也與現實不相關聯,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注重每個夢境的細節和過程,他們的玩耍是否也如他們的夢那樣從不牽涉到不必要的關聯,甚至不關聯自己的生活和人生。想一想自己,也從一個孩子長大成人,童年的夢境差不多忘光了,只知道自己現在還在做夢,并且總是煞有介事地把夢境和夢境相關聯,也關聯到夢境之外的某一件事和某一個人。不僅閉著眼睛做夢,還睜著眼睛做夢,做白日夢,并不知疲倦地把夢境和現實無端地對應起來,甚而至于,有時候,不知自己身處當下還是心游夢中。而孩子們,這個世界愿意承認,孩子們的靈魂總是那樣單純。
就這樣,一個離奇而暢快的夢,從夜間到清晨,再從清晨到黃昏,轉瞬已是兩日。夢就夢吧,卻想起了夢境之外的事情和人,幻想又是那樣的蒼白和勉強,并不知道這個人和自己的人生與生活有幾多緣分。做夢之后,一直想著,不知該喚作夢中情人還是心中情人,想把她當做自己心中情人的時候,居然打了一個寒戰,真真切切,酷寒的冬日寒意更甚,在心里,寂寥的年節怎么也不能變得繁華起來,原來,不知有所少羅曼蒂克的人生大夢都只是深藏于自己的內心而從沒有面見世人。在共同生活的這個城市,也許正發生著許多的諸如此類的偶然重逢、久別重逢的美艷蒼涼的夢,而自己的悲與喜默然在心,仿佛也在夢中,覺得此心本在卻不充盈,至于情愛,無實,亦無名,只是,自己還在用心。
說不清,實在說不清那就不說了。抬起頭來,夜色降臨。
今夜的深眠,不知是否還會有夢。
2012-1-26
截止時間:2024-01-12 13: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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