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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電競官方網站入口-唐古拉山口過藏歷年

2023-12-29
企業新聞

我和鄉長,唐古還有幾個小組長商量了好久,拉山為了安全,口過大家覺得還是藏歷留在南坡過夜比較安全。鄉長說,唐古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拉山他讓幾個牧民趕快用帶來的口過 亞巴 (刮雪的木扒),將山坡一塊稍為平坦地方的藏歷積雪刮了刮,又摸黑找來幾塊石頭,唐古架起一口大漢陽鍋(鋁鍋),拉山用帶來的口過干牛糞燃起火,燒了一鍋雪茶水。藏歷燒了好久好久,唐古就著跳動的拉山牛糞火光,我看到鍋蓋邊上慢慢冒出了股股熱氣。口過又過了好久,水總算是咕嘟咕嘟有氣無力地響了起來,應該是開鍋了。一位名叫納加的牧民,用銅勺給大家舀茶。我端起碗,那茶水喝到嘴里,只能算是個溫開水,大家湊和著吃了一點糌粑。再看看那些可憐的牦牛,黑糊糊的一大片,大多數都爬臥在了雪地上,也有少數幾頭牛還傻乎乎地在那里站著,這些就應該是牛群中的 強者 了。我問鄉長,牛群怎么辦?他說天這么黑,地方又這么窄,還能怎么辦?我又問,那半夜里牛跑散了怎么辦。他說,現在牛也和人一樣地累,你就是去趕它也不會跑。況且,在這雪地里,大家也沒有法子睡覺,只能咬緊牙關熬到天亮,順便也就照看了牛群。石頭灶里的火慢慢暗了下去,納加拿來兩坨大牛糞埋進余燼,準備留個火種。鄉長說: 明早天一亮就出發,快別浪費干牛糞了。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1967年的藏歷除夕之夜了。不算這個年,我已經在前塔的家里過了三個藏歷年。每到藏歷除夕,舊社會時只有達官貴人和牧主那些有錢人家,才能夠吃到的 巴扎麻果 (酥油與面疙瘩、奶渣、紅糖一起制成的食品)、 卓瑪折松 (酥油拌米飯、人生果、紅糖),如今也擺上了普通牧民家的小木桌。我還會從縣里買來些糖果,阿媽熬好了 固土 (藏歷除夕喝的稀飯,由碎肉塊、脂肪、青稞粒、小麥粒、人生果、面疙瘩、鹽巴、牛奶、奶渣九種食品熬成)。珍沁還會在那些小面疙瘩里面卷進張張小紙條,上面寫著 木格切 (貪心大)、 古蘇亞 (身體好)、 桑羅亞 (思想好)、 索南亞 (命運好) 等等。有的面疙瘩里面還會裹進各種物品,如小石子、牛羊毛、紅線、白線、豆子等。這些物品也都有著各自的象征意義:白石子 心地純潔;黑石子 心腸壞;白羊毛 性情溫和;干辣椒 心直口快;豌豆 辦事機靈;鹽巴 好吃懶做;紅、白線 有好衣服穿 等等。由珍沁掌勺,舀進各人面前的碗里,誰吃出了小字條,她就會拿過去,高聲念出來,引起大家陣陣轟笑 誰吃出了小石子和羊毛了,就讓他自己 坦白 說出來:我心腸好;我有好衣服穿 也會引起大家的歡呼或者是善意的嘲笑。這既是一種娛樂,又好像是一種占卜。每一個藏歷年,全家人都是在這喜氣洋洋的氣氛中,送走歲末之夜。可是今年,我們卻要在這5600米的積雪山坡上來度過它了。
唐古拉山口過藏歷年
寒冷的天氣,真像諺語里說的一樣: 古唐波(一九) 將布 (公狼) 洞哈嘎 (鼻子凍裂了);古尼巴(二九) 將嫫 (母狼)洞哈嘎 。長乃沃于拉就像是一個無形的巨大冰箱,人和牛就是冰箱里面的 里面的什么?我想了好久,干脆這樣說吧:冰箱里面的 活物 !
唐古拉山口過藏歷年
我先將昂巴的鞍子卸下來,只拿下了 嘎張 (馬鞍下的頭一條墊子),而將 嘎杰 和 亞沃 (貼馬身的墊子),用牦牛繩緊緊地捆在它的背上,再給它喂了幾坨糌粑。因為,昂巴雖然不會開口說話,但它也是血肉之軀,它也會餓,它也怕冷,它同樣需要御寒和果腹之物,我應該與它將心比心呀。然后,我在雪地里,用毛皮鞋胡亂地劃拉出了一小塊地方,為了防止晚上自己萬一不慎滾下山坡,我先將馬鞍子穩穩當當地放在下方,在那上方放 嘎張 ,再在那墊子上面放馬被套,扯出半條被子,另半條留在馬背套里面,我脫掉鞋子穿著棉褲就鉆了進去。比起其他的人,我這條件已經是特別優越了。
唐古拉山口過藏歷年
尖聲叫喚著的寒風,不知何時已經歇息去了,但嚴寒的威力卻有增無減,我下半身雖然鉆在馬被套里面,又盡力將自己卷成一團,可還是覺得越來越冷。就像我的每一個毛孔里,都扎進了根根無形的鋼針,手腳早就凍僵了,除了眼睛還能活動之外,整個人從外到內好像都被凍成了一個冰坨坨,后來,連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難。那一個晚上,真的是一刻等于二十年,真正是刻骨銘心呀!。
好不容易熬到天邊透出了一絲亮光,鄉長第一個爬了起來,沒容他喊 因為誰也沒有睡著 大家也都跟著爬了起來。趕緊趕上牛群往山口爬。糟糕的是我那涂有藍墨水的近視眼鏡,和那一小瓶藍墨水再也找不到了。雖說我還有一副備用的眼鏡,但那只是無色的玻璃片片,根本沒有防雪功能。沒有辦法,也只好跟著牛群一起上了山。
冰涼的山風卷起漫天的雪粒迎面撲來,強勁的風就像想把人推下山谷去。其實這時天并沒有下雪,是暴風裹著雪粒、雪粉飛上天空,又聚成大大小小的雪球,順著山勢掃射過來。雪深及大腿,風刮得人搖搖晃晃,站不住腳。雪霧迷住了雙眼,胸口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出不來氣,手腳軟得像面條,行走更加困難了。兩邊的雪壕半人高,所有的牲畜就沿著這一條雪胡同往上爬。好不容易,總算是翻過了長乃沃玉拉。
這唐古拉山也真奇怪,山南山北,就隔著那么一條窄窄的山脊,山南白雪過膝,但山北,卻隨處可見裸露著的巖石,細看一下,又有點像尊尊擎天大漢,將唐古拉山裝扮得百態千姿。
太陽落山時,我們總算來到了巴青區劃給我們的放牧點 古馬隆東(強盜空谷)。
我睡在四面透風的帳篷里,這時才覺得被雪光刺傷的眼睛陣陣發痛,兩只眼球就好像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了。帳篷里勞累了幾天的人們都已酣然入睡,我想喊醒他們,但一想,喊醒了他們,除了鬧個 四鄰不安 ,又能夠怎樣呢?只得咬緊牙關,就這樣子在馬背套里使勁卷起身子,熬到了天亮。
天亮了,我記起當年在土門煤礦時,地質局的工會干事,原十八軍文工團的羅永壽曾經給我介紹過1950年進藏時,他們用不加鹽熬出來的魚湯洗眼,治療雪盲的經驗,就喊醒高口鄉長,問他: 當曲河邊現在找得到魚嗎? 他回答說: 夏天那里魚多得很,現在天寒地凍,整條河都凍成了冰,哪里還有魚? 后來還是納加給出了個主意,他說:過去有人將腳后跟浸泡在冰水里,治好了雪盲。可現在又到哪里去找盛水的盆子呢?鄉長一聲不響拿來了人們燒茶、煮肉用的漢陽鍋(鋁鍋),可我心里想,用大家燒水煮肉的鍋子來泡我的腳?就算他們不在意,我也不能這樣子干呀。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又是納加,他走出了帳篷,過了許久,竟背回來一塊厚厚的冰塊。納加一聲不響,用小刀子在那冰塊上面摳出了一個坑,然后讓我脫掉羊毛襪子,將兩個腳后跟放進冰坑里,過了一會兒,冰被融化變成了涼水,我就那樣子將腳浸泡在冰水里。冷氣沿著腳往身上鉆,全身幾乎凍成了一個冰疙瘩,但到了下午,眼睛還真的不痛了。
又過了幾天,那四個鄉的牛群也都到齊了,分散住在沙亞巴到古馬隆冬的草場上。我的任務就是與巴青鄉的干部聯系,將 嘎珍切(感謝恩情) 、 土結切(謝謝) 這樣的話掛在嘴邊,感謝他們借給我們草場。再就是經常到各鄉的放牧點走一走,教育我們的放牧人員要遵守巴青鄉的規定,同當地群眾搞好團結;這些事情作完了,我就跟著放牧人員一起去放牧。每天將牛群趕到草場上,幾個放牧員找一處向陽的洼地,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比呆在帳篷里舒服多了。這時就會聽到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
一天早上,放牧員單增病了,我自告奮勇頂替他去放牧。牛群趕到草場上,四處散開,低頭覓食,牧工們找個地方就玩開了 體嘎 (用羊拐骨做成的一種玩具),我望著那有如波浪般起伏的大小丘陵,想起自己今天是頂替單增來放牧的,心里就打開了小鼓:這么多的牛,這么大的草場,若不盯緊點,萬一有頭牛偷偷溜走了該怎么辦?這時,一個年紀稍大,名叫次仁的牧民笑瞇瞇地朝我走來,對我說: 根拉,過來休息休息吧,牛不會跑掉的。 我跟著他來到人們休息的地方,可心還是留在牛身上。就這樣子心神不寧地挨到太陽落山,該收牧了,可眼前除了屈指可數的幾頭牛之外,群牛早就不見了蹤影。這時,只見次仁不慌不忙地從 朗帕 (藏袍前襟)里摸出個帶有一條長長毛繩的狹長薄木片,在手里慢慢地掄開了,并且越掄越快,發出陣陣 嗚兒 嗚兒 的響聲,不一會兒,四周響起一片牛蹄聲。牛們全都聚集了。歸牧的路上,次仁笑著對我說: 這就叫 扎布業 ,響起來,牛就知道自己該回圈了,比軍隊的哨子還要靈。 我說: 這辦法確實不錯,我也跟他們放過幾次牛,今日還是頭一次見到這 扎布業 。 次仁說: 這辦法現在一般都不用了,今日就算讓根拉開開眼。 我又問: 這扎布業也能讓牛們分散開嗎? 次仁說: 早上將牛趕出圈,它自己就會去找草吃,用不著專門去分散。過去有一種驅趕牛群的辦法叫做 必隆甲 。就是編一根又粗又長的帶有硫磺的火繩,將這火繩點燃,立即會冒出一股難聞的濃煙,牦牛一聞到這煙味,就會沒命地逃向四方。民主改革前,一些土匪就是用這個辦法驅趕搶劫牧民的牛群。現在沒有人用這法子了。
六十六、遠赴青海尋牦牛
過了些日子,高口鄉的幾頭牦牛不見了。派人四方打聽,巴青鄉的放牧員說,看到有幾頭牛跑過了當曲河。
我們的放牧點古馬隆東,就在當曲河旁邊。我在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又在網上查了一查,有資料說:長江干流總長度為6363公里,是我國第一,世界第三的大河,她的長度僅次于非洲的尼羅河(6671公里)和南美洲和亞馬遜河(6500公里)。但是近來也有資料認為,如果以當曲作為長江源頭(我認為有道理),長江全長就應該是6403公里了。
當曲發源于唐古拉山脈東段海拔5395米的霞舍日阿巴山東麓,這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沼澤地域,大大小小的水潭星羅棋布,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彩,遠遠望去,好似銀河繁星。在藏語里,這個 當 字原本就應該帶著鼻音讀出來,意思就是 沼澤 。當曲,直接翻譯成漢語,就是 沼澤河 。這個名字,取得實在是太形象也太有趣了!
西藏、青海歷史上就是以當曲為界,作為天然牧場。放牧的牲畜有牦牛、犏牛、黃牛、綿羊、山羊等(但是巴青沒有犏牛)。
話歸正傳。既然丟了牛,就要派人去找。開始時我想,這無邊無際的二號地區,幾頭牦牛跑了進去,還不就像是在遼闊的荒原上撒了一把沙子,跟大海撈針一個樣,還能上哪兒去找?可是鄉長索朗卻胸有成竹地笑著對我說: 我們這里,每一頭牛每一只羊,都有自己的名字。 我說: 這么多的牛都有名字,那會有多少個扎西,多少個普布? 他回答說: 我們藏族人的名字,很多都是請喇嘛取的。牛羊取名,哪里能跟人一樣,也取扎西和普布?給它們取名,主要就是根據牛羊的特征。就拿綿羊來說,羊頭的毛色、紋路、長相都不相同,我們就利用這些特征來給它取名。還有牛的角,沒有角的牛叫做 查于 ,再根據毛色,就叫做嘎于(白色)、扎于(紋路像婦女的 幫典 (圍腰)上面的條紋)、沃于(灰色) ;還有牛耳朵,也都有各自的特點;若是還感到不夠,還可以在腹毛、脊梁、身形上尋找出它與眾不同的好多特征。再說毛色,雖說大多數牛都是黑毛居多,外行人看上去好像都一個樣,但黑色也有褐黑、漆黑、雜斑黑等等好多種。還有毛的亮度、純度 ;還有牛角的粗細、彎度、角尖、角根也不一樣;還有體型特征、嘴巴長短、寬窄 這些可都是取名的好材料呀。 接著他就給我說出了一連串牛的 名字 : 盤子 (煙黃,但額頭為白色,下同)、容子 (漆黑)、查查 (全身黑色,但四處有白色的斑點)。 過去,我也經常說: 群眾是真正的英雄。 但那只是人云亦云,根本沒有體會到那句話的真實含義。來到了高口區,牧民們都喊我老師。聽得多了,我也就像是喝多了青稞酒,暈頭轉向,忘記了自己原本就是一個最基層的群眾,將自己還真當成了一個 老師 。今天,聽了羊珠的一席話,他又像羅則一樣,給我上了一堂十分精彩的課,讓我學到了好多的知識,我更加感覺到,老師到處有,就看你想找不想找了。
我問索朗: 若牛真的跑過了當曲河,到人家青海扎多縣去了,先不說那么大的地盤,你到哪里去找,就算你找到了,人家能還給你嗎? 他笑著說: 這就全靠找牛人的眼力了。但是只要你說準了,不論是巴青還是扎多,人們都會爽快地幫你把牲畜趕下山來,還會熱情款待找牛人哩。
我心里早就有一個小算盤,想過當曲河到扎多縣去看一看,憑著我過去在青海地質局領過兩年的工資,也算是個青海人,能不能跟扎多人套套近乎,在那邊借到一塊好一點的草場。還幻想著能不能找到珍沁那十幾年前逃去青海的舅舅嘎居。可那時候我的 昂巴 打了背(背部負傷),一直沒有好,我便從一位老鄉那里,租了一頭騎牛(沒有牛角的公牦牛。穿了鼻孔,能系繩索,又經過一些專門訓練,可以當馬來騎。巴青藏語叫 吶羅 ),跟著高口鄉那位曾經多次去過青海扎多的牧民納加,出發去找牦牛。
這頭吶羅,渾身漆黑,腦門上還有一塊橢圓形的白色印記,模樣很是漂亮,它的名字就叫做 嘎嘎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它那雙又黑又亮,蠻靈氣的大眼睛,給人一種 眼睛會說話 的感覺。看起人來,那眼神里還真有那么一點脈脈含情的樣子,傳出來的信息似乎是: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說喲 。
休息時,我問納加: 你說牛和馬哪個更聰明? 納加說: 牛馬只是不會說話,我覺得它們都聰明。只是馬兒經常被人騎著到處走,見多識廣,肯定比牛聰明一些。 我很贊成他的觀點,就向納加講了昂巴為了保護我,踢走獒狗的故事。納加聽我說完,可僅僅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點了點頭,自言自語地說: 嗯,我怎么會忘記它了呀? 我問: 誰呀? 納加說: 好多年前,我們那里有一頭牛,到農區去交換時,被主人在拉薩賣給了河垻林的屠宰場,可是等到主人從拉薩回來沒幾天,那頭牛也自己跑回來了。第二年它又被賣到拉薩,第二次又跑了回來。主人最后決定將它放了生。 (藏話放生叫 策它兒 ,策 生命,它兒 逃脫。也有人叫做 測火 。藏歷每月的15或30日,牧民們就會將自己覺得有些特殊,或者是自己喜愛的牛或羊,在它的雙耳上穿上紅線,此后它雖然還要同其它牛羊一樣剪毛、擠奶和參加馱運,但它老了以后,就不必再去參加勞作,任其自在,直至老死。)
我那嘎嘎的速度雖比不上納加的馬,但步履穩健,騎起來好像比馬還要舒服。納加騎著他的黃馬,顛兒顛兒地在前面帶路,我騎著 吶羅 ,跟在后面慢慢走。遠遠見到了牛群,吶羅鼻子里立即發出 懵懵 的聲音,好像是在跟牛們打招呼。而這時,我就要趕快緊緊地勒住拴在它鼻子上的那條繩子,不然它就會馱著我跑到牛群里面去 找朋友 了。
納加人很聰明,性格也很活躍,這時候,他高聲地唱了起來:
沒有肉,燒一鍋新鮮的蘑菇;
吃慣了,比牛肉還要香甜!
沒有馬,騎一頭沒角的吶羅;
騎慣了,比馬兒還要穩當。
唱完了歌,他回頭調皮地看了我一眼,笑著問: 根拉,我唱得怎么樣? 然后 駕 地一聲,拍馬飛快向前跑去,我只好死勁打著 吶羅 ,讓它跟上去。一邊走,我也在心里琢磨著一首歌:
切(你)納加(的)納巴(黃馬)雖快顛又顛,
朗(我)嘎嘎(馱牛)雖慢像只船。
到家后,朗全身好舒坦;
切納加,腿痛腰又酸。
聽了我的 歌 ,納加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那一天,我倆就過了當曲河,又走了大半天,還是沒有遇見半個人,走失的牦牛連個影子也沒有見到。我們停下來休息了一下,繼續趕路,遠遠看到幾個小黑點,納加說: 前面有人家了。 不久,我們就看到了帳篷,不久又看到了那用鐵練緊緊栓住的獒狗。看見來了人,狗使勁扯拉著鐵練,發出陣陣令人發憷的吠叫。納加勒住馬,扯起嗓子,高聲喊著: 齊打羅! (請看狗)。不久,一個小女孩從帳篷里面出來,對正在吠叫的獒狗訓斥了兩聲,就向我們走了過來。來到我倆跟前,開口的頭一句話就是: 切托嘎羅(最高指示)? 納加連忙答道: 格塔索過(要斗私批修)!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當時牧區人們見面時彼此的問候語。
我倆下得馬來,牽著馬,跟著小女孩來到帳篷旁邊,小女孩大聲叫道: 阿佳,最巴勒群(來客人了)。 一個年輕女子走出帳篷,納加連忙上前,說道: 我們是巴青縣的。有幾頭牛跑過河來了,您們看到了嗎? 女子問清楚了牛的數量和模樣,然后說: 有。就在后邊山上。 我倆聽了,十分高興,納加對我說: 根啦,你在這里坐一下,請阿佳幫我倆燒點茶,我去將牛趕下來。 年輕女子笑笑說: 現在天都快要黑了,你們將牛趕到哪兒去?再說,牛到這里都有好幾天了,有草吃,有水喝,今晚上又不會跑掉,你們就在這里安心地住上一晚,明天再走吧。 我也覺得她說得對,就說: 那就太麻煩您了。 她說: 沒關系,扎多、巴青本來就是一家人。 接著她喊: 卓瑪,滴學(到這來)! 剛才那個小女孩跑了過來。女子說: 你先帶這兩位客人,到阿爸扎西那個帳篷去。爸啦現在不在家,我收拾一下,就過來幫你們燒茶。 我和納加牽著各自的馬和牛,跟著卓瑪來到阿爸扎西的帳篷,將馱在馬(還有我的吶羅)上的搭連取了下來,又卸下馬(牛)鞍子,栓好馬。這時候,年輕女子也過來了。她說: 爸拉不在,我先幫你們燒茶吧。 很快茶就燒好了,我倆拿出木碗,放上糌粑,卻沒有酥油。她吃驚地問: 為什么不放酥油? 納加嘿嘿一笑,沒作回答,我說: 不想吃(其實是酥油早就吃沒了)。 女子 哼 地笑了一聲,走出了帳房,一會兒,她又返回來,手里拿著一大坨酥油,說: 不放酥油的糌粑,只能給狗吃。 說完又輕輕地笑了起來。我一邊說著: 土結切(謝謝)! 一邊問: 這有幾斤? 她說: 你們先吃飯,酥油有多重等下子再說。 吃完飯,一位老人走了進來,見到年輕女子,忙說: 社長啦,辛苦了! 又看著我和納加問: 他倆 女子指著我們說: 他們是遠方來的客人,巴青過來找牛的。今天太晚了,就在您這里住一晚上吧。 老人連聲答應著: 亞!亞!(好,好) 社長轉身出去了,我倆坐在火爐旁和阿爸扎西閑聊天,這時我才知道,這里是扎多縣齊雄公社,剛才那位女子是社長,名叫德吉卓嘎,她是來檢查生產的。
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情,就在我向阿爸扎西打聽舅舅嘎居的情況時,女社長又走了進來,她問我: 你認識嘎居? 我說: 他是我妻子的舅舅。西藏和平解放前就來了青海,聽說就在扎多縣。 女社長笑著說: 阿爸嘎居現在是越聶公社的社長,跟我們是鄰居。這樣說來,我們就更是一家人了呀。 就這么一句話,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真的接近了許多,后來越聊越熱火,我又趁機將在青海地質局工作過兩年的事情告訴了她,那 距離 也就成了零。
再后來,我就 得寸進尺 ,大著膽子向她提出借草場。她大方地笑著說: 都成親戚了,什么都好說。等到接春羔時,你們還回不去,草場包在我身上了。
第二天我和納加起來時,卓嘎社長已經讓人將我們的幾頭牛從山上趕了下來,她還說要將我們送過當曲河。臨行時,我往她手里塞了十元錢,她卻像碰到了火一樣,飛快地將那幾張紙幣塞進納加皮襖里去了。
就在我們要出發時,她嘴里說著: 等只故,等只故(等一下,等一下) 跑回帳房拿來了一架海鷗照相機,非要給我和納加照張相,留個記念。納加一聽,連連擺手,說: 沒,沒,沒。阿巴兒甲給沒。(我不照像!) 女社長 卡察 一聲,給我在扎多留了個影。
回來的路上,我問納加,為什么不愿意照相?他說: 喇嘛說照了相, 拉索 (靈魂)會被照走的。 (又過了好幾年,我內弟去扎多看望舅舅嘎居,卓嘎社長竟沒有忘記那張照片,托他給我捎了來)。
要說苦,那些日子確實苦。但放牧的群眾,還有青海的卓嘎社長,阿爸扎西,都把我當成了自家人。再想想縣里那你整我,我整你的 運動 ,二號地區還真的成了我的 世外桃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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